《熱切的渴望:攝影概念的誕生》是巴欽教授攝影理論研究方面的重要著作。本書收集了大量與攝影早期實踐及其環(huán)境有關(guān)的材料,通過典型的福柯式的分析,提出了“攝影術(shù)的出現(xiàn)并非由技術(shù)主導(dǎo),而是來源于對再現(xiàn)瞬間的渴望”這一核心觀點。作者的旁征博引與闡幽發(fā)微拓展了我們的視野,對攝影史論的研究深具啟發(fā)意義。
全書由攝影理論翻譯家毛衛(wèi)東翻譯,為方便讀者更好地理解原作,對一些重要的學(xué)術(shù)概念另作了詳細批注。本書也因此在保持學(xué)術(shù)性的同時兼具可讀性,亦可作為攝影史研究的參考資料。
序
通過對攝影的誕生所做的縝密分析,本書考察了近年來對這一媒介的種種說法。本書標題出自路易·達蓋爾(Louis-Jacques-MandéDaguerre)寫于1828 年的一封信,他在信中告訴自己的合作伙伴尼塞福爾·尼埃普斯(Joseph Nicéphore Niépce):“我懷著熱切的渴望,想看到你用大自然做的實驗。”“熱切的渴望”也體現(xiàn)了本書自身的無數(shù)渴望。它提出了后現(xiàn)代主義對于攝影的一種解讀,即對諸多說法的某個方面相對精確的解讀。同時它還試圖重寫傳統(tǒng)上關(guān)于攝影概念起源的歷史。為了達到這一目的,本書收集了大量與攝影早期實踐及其環(huán)境有關(guān)的材料。這類信息都被融入米歇爾·?拢∕ichael Foucault)的譜系學(xué)和德里達(Jacques Derrida)的解構(gòu)主義所提供的歷史批判模式中。最重要的是,本書著重指出,歷史以一種非,F(xiàn)實的方式棲息于現(xiàn)在(或譯“當(dāng)下”——譯注):歷史實踐始終是一種權(quán)力的應(yīng)用;就歷史一詞的全部意義而言,歷史舉足輕重。讀者必須明確,這些渴望是否得到了滿足,是否還可以提出尚未被本書作者認識到的其他渴望。
本書的結(jié)構(gòu)非常簡單直接,雖然全書的結(jié)論并非如此。第一章考察了針對攝影的歷史和本體身份的兩種截然對立的觀點。很多后現(xiàn)代主義批評家(包括約翰·塔格[John Tagg]、艾倫·塞庫拉[AllanSekula]、維克多·布爾金[Victor Burgin]和阿比蓋爾·所羅門-戈多[AbigailSolomon-Godeau])主張,因為一切意義都是由語境決定的,攝影本身并沒有什么身份,而攝影的歷史也沒有完整性。這種觀點與形式主義批評家(最好的例子就是約翰·沙考夫斯基[John Szarkowski])的觀點正好相反,后者根據(jù)媒介所具有的基本特征來識別和評價攝影。于是,攝影糾結(jié)于兩類人之間的斗爭中:一方把它同文化聯(lián)系起來;而另一方尋找其固有的本質(zhì)。但是這兩種方法真的就像它們看上去那么差別巨大嗎?
第二章在這一媒介起源的基本沿革中,尋求攝影身份問題的可行方案。不過,對這一沿革進行的縝密分析卻揭示出,在1790—1839 年間,歐洲7 個國家中至少有20 個人產(chǎn)生了攝影的念頭。本書從福柯的著作中得到了靈感,著眼點從攝影的成功發(fā)明,轉(zhuǎn)向了攝影這一渴望的伊始。特別關(guān)注的是讓任何一個人構(gòu)思出攝影的那種條件。這就把攝影起源的歷史推向了19 世紀早期,而且質(zhì)疑了判定攝影誕生年代這一做法的意義。
第三章詳細考察了這一點,審視了20 位原始攝影師所表達的渴望中的每一個(自然、風(fēng)景、鏡像、自發(fā)性),并揭示了攝影渴望的每一個元素,在19 世紀初都處在深刻的危機當(dāng)中。這一危機在原始攝影師們的話語中體現(xiàn)出來,他們一貫以出乎意料的方式讓他們自己的文本條理化。憑借語言一次獲得成功的努力,攝影的命名再現(xiàn)了它自身“不可能具有”的身份這一有意思的困境。第四章把這一分析加以延伸,涉及一直被認為是該媒介起源的各種“最早的照片”。這其中包括了一些不大可靠的候選者,例如阿爾布萊希特·丟勒(Albrecht Dürer)的一幅木版畫、德比的約瑟夫·懷特(Joseph Wright of Darby)的一幅畫、塔爾博特(William Henry Fox Talbot)的一些速寫,以及尼塞福爾·尼埃普斯、路易·達蓋爾和希波利特·巴耶爾(Hippolyte Bayard)的早期攝影成就。
我們隨處都可以看到,攝影的起源被差異性令人困擾的作用取代了,這就是德里達所謂的“延異”(différance)過程。攝影的當(dāng)代詮釋者們希望把它與自然或文化等同起來,而這個媒介最早的擁護者們則提供了更模棱兩可的表述,融合但更傾向于對兩極都有所依賴。第五章分析了這種態(tài)度上的差異帶來的結(jié)果,最后簡單討論了后現(xiàn)代主義攝影理論的局限性。除了毫無疑問的強有力的洞察力之外,后現(xiàn)代主義在其活動的每一個層面上都再現(xiàn)了同樣的邏各斯中心論機制,不僅維系了形式主義,而且支持更廣泛的具有壓制性的體系,例如男權(quán)主義和種族中心主義。本書的結(jié)尾是一篇“墓志銘”,針對的是近年來數(shù)字技術(shù)引發(fā)的攝影之死這一焦慮,主張這一爭論又再次提出了攝影的身份這一重要問題。
本書最初寫作的時間,可以追溯到1984 年前后,當(dāng)時我是紐約惠特尼美國藝術(shù)博物館羅賓斯坦獨立研究項目的研究生,受到像羅恩·克拉克(Ron Clark)、伊馮娜·蕾娜(Yvonne Reiner)、瑪莎·羅斯勒(MarthaRosler)、本杰明·布洛赫(Benjamin Buchloh),尤其是克萊格·歐文斯(CraigeOwens)等一流學(xué)者和藝術(shù)家們的啟迪,我對攝影的政治性與后現(xiàn)代主義之間的關(guān)系產(chǎn)生了濃厚興趣。忠實于后現(xiàn)代主義批評的邏輯,我想提出一種談?wù)摂z影的方式,不僅關(guān)注政治觀點的再現(xiàn),也關(guān)注攝影再現(xiàn)本身的政治。約翰·塔格、艾倫·塞庫拉和維克多·布爾金等批評家的著作是最重要的范式,為我早期對這一問題的思考提供了影響深遠的理論平臺。更重要的是符號學(xué)的經(jīng)典著作,伊麗莎白·格羅茲(Elizabeth Grosz)在悉尼大學(xué)講授福柯和雅克·拉康(Jacques Lacan);她的出色教學(xué)證明了當(dāng)代哲學(xué)對于文化批評而言可能的確是有用的,我越是考察后現(xiàn)代主義對當(dāng)代哲學(xué)提出的疑問,就越覺得有必要回到攝影和現(xiàn)代主義之初,詳細考察它們作為文化實體而同時出現(xiàn)的歷史。
這項修訂的計劃不久便成為一篇題為《攝影寫作學(xué):攝影史與理論的研究》(Photogramatology: A Study in the History and Theory of Photography)的博士論文,經(jīng)過幾番失敗的動筆和重寫,博士論文最終在1990 年提交給了悉尼大學(xué)。這要感謝我的論文導(dǎo)師特里·史密斯(Terry Smith),他給予我耐心的支持和建議。我還要感謝安妮-瑪麗·威爾斯(Anne-MarieWillis)在寫作過程中的協(xié)助,以及麥克·卡特(Mick Carter)在編輯方面給予的建議,在博士論文寫作過程中,每個人都充當(dāng)了我的臨時導(dǎo)師。伊恩·博恩(Ian Burn)有關(guān)澳大利亞藝術(shù)史的著作,提供了一個富有啟發(fā)的模本——如何以應(yīng)有的理解力和密切關(guān)注來解讀圖片。我的父母大衛(wèi)·巴欽(David Batchen)和吉莉安·巴欽(Gillian Batchen)在整個寫作過程中也給予了慷慨的鼓勵和支持。
許多人在論文和手稿完成的過程中,以批評、翻譯協(xié)助、研究資料以及大有幫助的參考資料來鼓勵我,其中包括維姬·科比(VickiKirby)、休·比斯特(Sue Best)、諾埃爾·格雷(Noel Gray)、瑪麗·麥凱(MaryMackay)、托尼·弗雷(Tony Fry)、海倫·格雷斯(Helen Grace)、朱利安·佩法尼斯(Julian Perfanis)、凱蒂·瓦塞利烏(Cathy Vasseleu)、馬里亞納·弗盧斯(Marina Vloss)、希爾達(Hilda)和蓋爾·泰伊(Gail Tighe)、卡特琳娜·摩爾(Catriona Moore)、馬爾科姆·安德烈(Malcolm Andrews)、南!ぜ眨∟ancy Keeler)、格雷厄姆·豪(Graham Howe)、海倫·恩尼斯(HelenEnnis)、卡特·戴維森(Kate Davidson)、伊娃·庫雷里克(Ewa Kurilyk)、麥克·韋弗(Mike Weaver)、奧拉夫·威斯特法倫(Olav Westphalen)、艾莉森·金吉拉(Alison Gingeras)、蘇珊·舒普雷(Sussan Schuppli)、瓊·霍斯泰特勒(Joan Hostetler)、瓦萊麗·哈茲爾(Valerie Hazel)、道格拉斯·尼克(Douglas Nickel)、謝爾頓·諾德曼(Sheldon Nodelman)、伊娃娜·利雅(Evonne Levy),凱瑟琳·韋爾(Katherine Ware)、貝吉·史密斯(BeckySmith)、瑪利亞·沃爾納·瑪麗恩(Mary Warner Marien)、埃德·迪蒙伯格(Ed Dimendberg)、惠特尼·戴維斯(Whitney Davis)、利·安妮·蘭格維爾(Leigh Anne Langwell)和霍蘭德·蓋洛普(Holland Gallup)。理查德·特爾迪曼(Richard Terdiman)教授在1988 年指定我做他的研究助手,時間長達兩個季度,讓我有機會使用圣克魯斯加州大學(xué)的圖書館設(shè)施。我最初的研究也得到了1985 年悉尼大學(xué)授予的國家研究生研究獎學(xué)金的資助。該獎項使我能夠利用戴安娜·蕾娜德斯(Diana Reynolds)的研究服務(wù);如果沒有她起決定作用的專業(yè)知識,本書的插圖也不會出現(xiàn)。我還要感謝提姆·諾厄(Tim Nohe),感謝他極寶貴的幫助,為出版提供了一些影像。此外,拉里·沙夫(Larry Schaaf)極為慷慨地從他的收藏品中為我提供了當(dāng)作插圖的資料。
在本書的寫作期間,其中很多論點曾發(fā)表在各種刊物上,通常是以不太成熟的、片段的形式。我對編輯和出版人的建議與支持表示感謝。他們分別是《余像》(Afterimage)的洛林·肯尼(Lorraine Kenny)和納丁·麥克蓋恩(Nadine McGann)、《西部》(West)的海倫·格雷斯(HelenGrace)以及《攝影歷史》(History of Photography)的海因茨·赫尼施(HeinzHenisch)、麥克·韋弗和安娜·哈蒙德(Anne Hammond)
從博士論文最終轉(zhuǎn)變成書,是在我的博士學(xué)位主考官、圣克魯斯加州大學(xué)的海頓·懷特(Hayden White)和維克多·布爾金以及悉尼理工大學(xué)的羅斯·吉布森(Ross Gibson)大有幫助的建議下促成的。麻省理工學(xué)院出版社組織的不具名的手稿審核人給予的批評意見,對這一過程也大有幫助。感謝麻省理工學(xué)院出版社的編輯羅杰·康諾弗(RogerConover)和他的助手丹尼爾·萊文(Daniele Levine)的鼓勵和建議,感謝桑德拉·閔奇恩(Sandra Minkkinen)專業(yè)的編輯知識以及米谷織(OriKometani)雅致的設(shè)計。
最后,如果沒有維姬·科比的鼓勵以及理性和情感上的支持,本書也無法付梓。我滿懷感激之情,謹將本書獻給她。
喬弗里·巴欽,是當(dāng)代享譽世界的攝影理論家、著名攝影史學(xué)家。目前在新西蘭惠靈頓維多利亞大學(xué)專門從事攝影史教學(xué)工作。他的著作包括:《熱切的渴望:攝影概念的誕生》(1999年,中文版即本書)、《勿忘我:攝影與緬懷》(2004年)、《威廉·亨利·?怂埂に柌┨亍罚2008年)、《〈鞋子〉的意義何在:凡·高與藝術(shù)史》(2009年)、《停滯的時間:生命、攝影與死亡》(2010年)以及《每一個瘋狂的念頭》(中文版于2015年出版)。巴欽還主編了《零度攝影:反思羅蘭·巴特的〈明室〉》(2009年),并合編《拍攝暴行:危機關(guān)頭的攝影》(2012年)。2016 年4月,他策劃的展覽《流光溢彩:無相機攝影藝術(shù)》在新西蘭戈維特—布儒斯特藝廊舉辦。同名書籍將由普利斯特出版社于2016年出版。
出版說明 / 1
序 / 3
第一章 身份 / 9
第二章 概念的產(chǎn)生 / 37
第三章 渴望 / 81
第四章 圖像 / 14
5第五章 方法 / 225
尾 聲 / 267
索 引 / 281
譯后記 / 2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