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史學(xué)&多元對話系列 能夏則大與漸慕華風:政治體視角下的華夏與華夏化》從政治體視角出發(fā),嘗試為理解古代華夏提供一條新路徑。無論是商末西土聯(lián)盟還是春秋戰(zhàn)國的諸夏,以及與秦漢帝國政治體系綁定的華夏,都是一種由政治關(guān)系維系的人群集團。華夏帝國通過開疆拓土將一些非華夏族群納入統(tǒng)治,也利用文化霸權(quán)創(chuàng)造了華夷符號秩序以及關(guān)于周邊異族的經(jīng)史知識體系。魏晉以下帝國分裂,北方五胡政權(quán)顛覆了華夷秩序,南方山地諸族在局部地區(qū)也獲得了優(yōu)勢,但隨著兩者的政治體演進,殊途同歸地走上了華夏化的道路。
胡鴻,1986年生,安徽岳西人。2012年畢業(yè)于北京大學(xué)歷史學(xué)系,獲歷史學(xué)博士學(xué)位,F(xiàn)任武漢大學(xué)歷史學(xué)院暨中國三至九世紀研究所副教授。研究領(lǐng)域為魏晉南北朝史和中古民族史,已在《中國社會科學(xué)》、《歷史研究》、《中國史研究》、《文史》、《民族研究》等刊物發(fā)表研究論文近20篇。
導(dǎo)論 走出族群看華夏
第一節(jié) 民族和族群視角下的華夏
第二節(jié) 政治體視角下的華夏
第三節(jié) 本書的思路與各章主旨
第一章 華夏的出現(xiàn)及其性質(zhì)
第一節(jié) 西周的“有夏”和“周人”
第二節(jié) 從諸夏列國到華夏帝國
第二章 秦漢華夏帝國擴張的界限與突破口
第一節(jié) 秦漢帝國的擴張與不穩(wěn)定的邊境
第二節(jié) 制約秦漢帝國擴張的因素
第三節(jié) 華夏帝國擴張的突破口:南方山地
第三章 帝國符號秩序中的夷狄
第一節(jié) 帝國的角落:華夏帝國禮樂制度中夷狄的位置
第二節(jié) 星空中的華夷秩序:兩漢至南北朝時期有關(guān)華夷的星占言說
第四章 塑造他者:華夏有關(guān)異族群的知識建構(gòu)
第一節(jié) 經(jīng)學(xué)子學(xué)中的四夷說
第二節(jié) 史學(xué)有關(guān)異族的知識建構(gòu)
第五章 華夏網(wǎng)絡(luò)斷裂與南方山地人群的華夏化
第一節(jié) 華夏網(wǎng)絡(luò)與南方山地
第二節(jié) 六朝華夏網(wǎng)絡(luò)的斷裂與華夷關(guān)系的局部逆轉(zhuǎn)
第三節(jié) 南方山地的政治體演進方向
第六章 十六國的華夏化:“史相”與“史實”之間
第一節(jié) “十六國”及其華夏化“史相”的反思
第二節(jié) 十六國“史相”辨析之一:“僭偽諸君有文學(xué)”
第三節(jié) 十六國“史相”辨析之二:君主的誕載之異與奇表之異
第四節(jié) 十六國“史相”辨析之三:模式化敘事舉例
第七章 北朝華夏化進程之一幕:北魏道武、明元帝時期的“爵本位”社會
第一節(jié) 獨具一格的“天賜品制”
第二節(jié) 天賜品制的實際運行情況
第三節(jié) 道武、明元時期的“爵本位”社會
第四節(jié) 爵本位的政治文化淵源
第五節(jié) 攀附的華夏官僚制
結(jié)語 政治體視角下的華夏與華夏化
附錄一 南北朝時期的氏族之辨——從《南齊書·高逸傳》“民族弗革”一語說起
附錄二 紙筆馴鐵騎——當草原征服者遇上書面語
附錄三 江到東北——古代東亞世界文化交流之一例
參考文獻
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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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書摘
《新史學(xué)&多元對話系列 能夏則大與漸慕華風:政治體視角下的華夏與華夏化》:
六朝時期南方被冠以“蠻”“俚”“獠”等名稱的山地人群的動向,歷來是此時代受到學(xué)界關(guān)注的基本問題之一。在20世紀,自周一良《南朝境內(nèi)之各種人及政府對待之政策》、陳寅恪《魏書司馬叡傳江東民族條釋證及推論》以來,中外學(xué)界已經(jīng)積累了大量成果。①這些研究對于史料記載中蠻、獠等族的分布、源流和遷徙,以及王朝政府與他們之間的相互關(guān)系等問題,做出了詳盡的回答,讓人幾有題無剩義之感。進入21世紀之后,伴隨著對于“民族史”研究范式的反思,此前那種將蠻、獠等理所當然地視為一個個“民族”或“族群”實體,再去追尋其源流、分布、遷徙、文化特性,或者作為一個個族與國家之互動的研究思路,受到了質(zhì)疑。站在新的理論立場上重新思考這一問題的力作,首推魯西奇《釋“蠻”》和羅新《王化與山險——中古早期南方諸蠻歷史命運之概觀》兩篇論文,②兩文同中有異,合而觀之能得到許多有益的啟示。魯西奇《釋“蠻”》一文首先由“蠻”的內(nèi)部多樣性解構(gòu)了“蠻”作為一個族群的定論,進而有力地論證了南北朝時期蠻的主要共性在于不著戶籍、不服徭役、不納或少納賦調(diào),不居住于國家控制的城邑之中或附近,他們大部分是先秦以來即生活于此的土著,另一部分是逃亡而來的一般編戶百姓,“脫籍”是其主要共同特征。因此魯西奇指出,不如將“蠻”看作是“社會群體”或“地域居民集團”。羅新《王化與山險——中古早期南方諸蠻歷史命運之概觀》-文同樣強調(diào)山越、蠻等具有內(nèi)部的多樣性,不能簡單視為一族,但更加強調(diào)他們在文化意義上非華夏的一面,認為過于重視山越與蠻中脫籍逃亡而來的編戶民則不免過高估計了他們的華夏化程度。該文的另一個論證重點是南方的華夏化以不均勻的形態(tài)展開,華夏國家步步進逼,蠻夷在進入華夏政治體系、接受越來越重的賦役負擔(即“霈沐王化”)與抗拒壓迫“依阻山險”之間進行著艱難的抉擇,博弈的結(jié)果則是王化由孤島擴大為海洋,而蠻夷由海洋日漸淪為山險中的孤島。因此華夏化主要是一個政治過程,必須關(guān)注國家在其中的能動角色。
以上所舉兩位學(xué)者觀點的主要分歧在于對華夏化概念的界定不同。魯西奇明確指出“華化”就是“王化”,羅新雖也同意從行政管理的角度來看編戶化意味著華夏化過程已經(jīng)完成,但他從土著族群的立場出發(fā),仍然主要在族群和文化的意義上使用華夏化一詞,而對編戶化意義上的華夏化更多以“王化”稱之。如何理解“華夏化”所包含的這種歧義性呢?在研究中國中古時期歷史時,“華夏化”作為“漢化”的一個替代語,除了避免漢族族稱出現(xiàn)較晚帶來的時代錯置之外,還有更重要的理論內(nèi)涵,即它不再簡單地指一族對另一族的文化同化,而是強調(diào)了進入或建立華夏式帝國政治體系的意義。換言之,華夏亦非一族,華夏化不只是族群間的文化同化。華夏化應(yīng)可區(qū)分出政治體與文化認同兩個層面,政治體意義上的華夏化是指加入或建立華夏式帝國政治體,被制度承認為華夏國家的成員,略等于“王化”;文化認同意義上的華夏化則涉及語言、習俗、祖源重構(gòu)、心理認同等方面。這兩者并非同步進行的,但一般來說,政治體意義上華夏化的完成基本可以宣告文化認同意義上華夏化的啟動,只要不出現(xiàn)大的變故,兩者間的差距只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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