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北窮，大大小小軍閥多，拿什么充軍餉？軍頭不約而同地動起了煙土交易的壞腦筋。自陜北榆林老軍閥井岳秀開始，直到高桂滋、高雙成，就連第十七集團軍的大小軍頭，個個都脫不了干系。去年年底，張副司令去上海看望杜重遠時，也特地看望過大毒梟杜月笙，誰敢保證副司令沒動那念頭？

      “這次拜見副司令，是想讓您派人將我送到瓦窯堡�！�

      “你說什么？”張學良大吃一驚，眼睛睜得大大的，再想撈錢，也不能撈到紅軍根據(jù)地去吧？他補充提醒一句：“瓦窯堡可是‘匪’區(qū)啊……”

      “實不相瞞，我去瓦窯堡不是為了考察什么，而是要見見毛澤東、周恩來�！�

      ★當晚8時，街面已十分寧靜，周恩來、李克農(nóng)一行隨六十七軍的參謀人員進入膚施城。膚施城內(nèi)鐘鼓樓東北側(cè)一座基督教堂，歷史性的會談就在這里舉行。張學良首先與周恩來見面，他幽默地說：“周先生，我這里給你帶來了一位共產(chǎn)黨的代表劉鼎先生！”周恩來初聽，不由得一愣：誰是劉鼎？等到見面，看到出現(xiàn)在面前的是原特科二科副科長闞尊民，周恩來才哈哈大笑：“原來是你呀，想不到我們在這里又見面了！” 

      ★周恩來和張學良進行了徹夜長談。討論了國內(nèi)外形勢和中國出路以及停止內(nèi)戰(zhàn)、組織國防政府、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等重大問題。對國內(nèi)外形勢及實現(xiàn)東北軍、西北軍兩軍和紅軍“三位一體”，背靠蘇聯(lián)，穩(wěn)住大西北及組織國防政府和抗日聯(lián)軍等均沒有分歧。唯一發(fā)生爭論的是如何對待蔣介石的問題上，周恩來當然提出要張學良一道反蔣抗日，而張學良堅持要在蔣介石領(lǐng)導(dǎo)下抗日。周恩來述說了蔣介石的許多罪行�？雌饋�，雙方當然不容易達到妥協(xié)。但又不能讓好端端的談判局面破裂，于是，周恩來緩過口氣表示：只要蔣介石愿意抗日，共產(chǎn)黨是愿意在他的領(lǐng)導(dǎo)下，捐棄前嫌，一致對外的。

      ★王以哲此時正遠在寧夏豫旺堡和隴東山城堡一帶與紅軍打假仗。自山城堡之戰(zhàn)后，胡宗南退兵了。盡管王以哲與紅軍打假仗的事早被蔣介石看穿了，但老蔣聽從了身邊人的勸告，不要對前線的王以哲流露出內(nèi)心的本意。同時，因胡宗南兵敗退陣，此時還是需要東北軍，于是老蔣按住心頭怒火，平靜地催促王以哲單獨出頭與紅軍決戰(zhàn)。蔣介石通過電臺警告王以哲，服從命令。否則，新賬老賬一起算，軍法從事！王以哲只好按張學良的要求去偽裝，繼續(xù)去打假仗。

       ★紅軍此時已是退無可退，若再逼，就又只能是再次長征一條路了。因此，彭德懷、周恩來乃至毛澤東再三電告張學良、王以哲，懇求他們“本友軍之誼，成全弟方之戰(zhàn)略方針”。

       張學良這時既要暗中配合中共，又要在蔣介石的嚴令下不露痕跡，做起來也確實太難了。比如，此次蔣介石23日下令張學良督促王以哲務(wù)必于25日前占領(lǐng)山城堡。張學良則過了兩天，才在25日復(fù)令遵辦。然后逐日將真真假假的戰(zhàn)況進展報告給老蔣，以敷衍其事。

       ★晏道剛是厚道人。他去見張學良，勸他再去見見蔣委員長。張學良回答說：“我遭受國難家仇，對不起國家，對不起百姓，對不起部下，處此環(huán)境，有何面目？”晏道剛一邊安慰，一邊勸說張學良當面向老蔣解釋，而不要依賴電報匯報。晏道剛告訴他說，電報作用不大，“電報恐不能說明詳情，解決問題”。晏道剛還暗示張學良：不妨借綏遠抗戰(zhàn)問題替自己解圍。他提示張學良可以向老蔣請纓，把東北軍調(diào)離“剿匪”戰(zhàn)場，直接參加綏遠抗戰(zhàn)。

       ★張學良這次來，本也就是做好了“尸諫”的思想準備。當老蔣指責自己時，他毫不示弱，頂起了嘴，還說了不盲從的話�？刂撇蛔∏榫w的蔣介石大怒，訓(xùn)斥張學良說：“我是委員長，我就是革命政府，不服從我就是反革命，革命的進來，不革命的滾出去！”到此地步，蔣總司令和張副總司令這對拜把的哥兒倆幾乎要動粗了。

       ★的確，就像張學良身邊有王以哲、何柱國、于學忠等大將一樣，楊虎城身邊也有王勁哉、孫蔚如、趙壽山、孔從周等貼心將領(lǐng)；張學良身邊有孫銘九、應(yīng)德田、苗劍秋等少壯派心腹，楊虎城身邊也有王菊人、宋綺云、宋文梅、許權(quán)中等少年知己；張學良身邊有軍師黎天才，楊虎城有張慕陶；張學良身邊有劉鼎等中共代表，楊虎城身邊更有中共黨員南漢宸、王炳南及毛澤東秘書張文彬等，甚至楊虎城夫人謝葆貞就是中共黨員；張學良與紅軍有秘密協(xié)議，楊虎城同樣與紅軍簽有友好協(xié)定。正是這樣，確定了東北軍、西北軍與紅軍之間“三位一體”的“西北大聯(lián)合”的根本方針。所以，張學良與楊虎城所處的政治環(huán)境十分相似，他們所做的政治抉擇也非常相近！

       ★張學良的眼淚絲毫沒能打動老蔣。蔣介石勃然大怒。只見他煩惱地把正在看的《曾文正公全集》線裝書丟在桌子上，厲聲訓(xùn)斥曰：“一派胡言，你知道什么！共產(chǎn)黨的那一套我比你清楚，你是受了共產(chǎn)黨的‘迷惑’，當今中國最大的敵人不是日本，而是共產(chǎn)黨！‘剿共’是既定的國策！”并說，“你現(xiàn)在就是拿槍把我打死，我的政策也不能改變！”

       ★讀者或許會發(fā)覺，張學良離開臨潼這一時刻的內(nèi)心想法才符合他的為人。他的一生雖然評價多樣化，但不愧是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他經(jīng)歷的近百年歷程中，雖大半部分是沒有自由、滿心委屈的，他何曾是整天痛哭流涕的？所以，筆者雖然引用了以上許多有關(guān)他跪地痛哭流涕、求老蔣“納諫”的記錄，但內(nèi)心總感到那樣的記錄多少有點矯情。是否記述者把自己內(nèi)心的感受生硬地嫁接到張學良身上？當然，少帥也可能是真的哭了，真的鬧了。而且這真哭、真鬧，正可能是智囊團為副司令出的主意。他們一定是參照了《借荊州》中諸葛孔明給大英雄劉皇叔出的那個給人印象深刻的“哭計”：真誠地哭，哭得讓忠厚的魯肅和諸葛瑾也陪著落淚，讓他們拉不下臉索討荊州。可惜，眼前這位蔣介石先生是天生一副冷酷的鐵石心腸，任你千呼萬喚、痛哭流涕，他毫不動容。他老蔣絕不是忠厚老實的魯肅或諸葛瑾，這點，張副司令和他的謀士幕僚事先也不是沒有估計到。但張學良還是一如既往地堅持“哭諫”。其實，不斷地出現(xiàn)在老蔣面前“哭諫”，就給人一個假象：一個勁兒地胡攪蠻纏的小張就沒有時間去動壞心思了。老蔣就不至于要懷疑張學良會在背后搞什么陰謀詭計。后來，西安事變發(fā)生的前夕，陳誠來報警，老蔣自己也注意到疑點，但他沒有逃離的念頭。甚至他遭到張賢弟的衛(wèi)兵追殺而狼狽逃竄時，依然急切盼望張學良來救他！這正證實“哭諫”達到了效果。

       ★晚上，蔣介石餐桌上的軍事會議按時舉行，但發(fā)覺楊虎城、于學忠未到。這事引起蔣介石的不快，他詢問張學良。張學良如實回答說：“他們今晚也宴請來陜的中央長官，等這里散了，我們還要到那邊去！”

       委員長的盛宴進行到晚上8時才結(jié)束。張學良親自駕車，把幾位軍政大員送到陜西綏靖公署新城大樓再次赴宴。車過灞橋，張學良說：“你們的命都在我手心里攥著呢！”眾驚，問何故，張副司令笑著說：“我的手一偏，汽車就會掉到橋下，你們不就都完了嗎？”大家為之一笑。

      我們忘記說了，此車還多了兩位倒霉的不速之客，他們本不該到此處湊熱鬧，卻不約而同地來了。你道他們是誰？原來兩位都姓蔣！他們是蔣百里和國民黨內(nèi)政部部長蔣作賓！

       ★蔣介石睡前有寫日記的習慣。他想起剛才席間，張學良精神恍惚，有點怪怪的。于是打開日記本寫下：“今日漢卿形色急遽，精神恍惚，甚覺有異。此殆彼昨來見時受余責斥，因而不快歟？或彼今日已聞余訓(xùn)黎天才之言而不安歟？”他又想起清早，驪山上有不速之客登山向五間廳這邊張望的事，再聯(lián)想到白天，陳誠不知從何處得到消息，說是張學良將有異動，勸自己離西安去洛陽。于是他后悔了，剛才用點心時為何不與錢大鈞談?wù)�？但此時已過11時了，派人去禹王廟找錢大鈞有點不便，于是作罷。

       ★昨天陳誠不是已經(jīng)聞到一股不祥的硝煙味，而且親自到臨潼勸老蔣離開避難嗎？所以他有警覺。一大清早，一聽到槍響，他就馬上想到要逃命，但他發(fā)覺招待所已被圍得水泄不通，于是改變想法，決定先找地方躲避一下再說。他住在樓下114號房間，這兒去餐廳較方便。他抱頭鼠竄地跑向餐廳，竄進后面的燒火室，看到一個貯藏啤酒瓶的木柜。陳誠是個大人物，卻是小個子。此時躲命要緊，他也顧不得體面與否，就鉆了進去，這一躲，就在里面悶了許久。他聽得到外邊翻天覆地的大搜查過程，嚇得直打哆嗦。特務(wù)營營長宋文梅首先發(fā)覺少了陳誠。別人少得，這陳誠少不得！于是下令：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抓他出來！

      ★張學良以善良人的心態(tài)，下“按局部事件處理，以免給日本人擴大沖突的口實”的命令就大錯特錯了！沒有全局防范的措施，那是什么局部也保不住的。日本人為達到侵略中國的目的，并不在乎是否獲得“口實”。就九一八事變這事件來說，當天，就只有針鋒相對、打掉那門沙皇老爺炮、嚴守陣地這條措施，才能制止日本擴大事態(tài)的陰謀，才能打消日本輕易占領(lǐng)中國的妄想。

       ★東北軍一逃離東三省，就成為千夫所指，遭萬眾唾棄的敗家子。王以哲的那支部隊更是時時刻刻必須面對國人的鄙視。此后，他們一直很難得到全國人民的諒解。所以五年之后，東北軍遠離了日本人，來到了西安。他們發(fā)起了西安事變，高調(diào)喊出“打回東北老家去”的口號。可是，人們立即想起了九一八事變，想到他們原本就在沈陽，日本兵還來不及追尋時，他們就巴不得逃離沈陽，逃離東北，遠離日本人。如今在看不見日本人的西安，卻勇敢地要“打回東北老家去”，是真心，還是假意？人們難免疑慮重重。所以，西安事變中，全國輿論對東北軍的壓力之大是不難想象的。

       ★張學良、楊虎城發(fā)動西安事變，在紅軍看來，是為朋友而兩肋插刀的義舉，紅軍當然不能不盡力回報，更不會置張、楊的困難而不顧。中共領(lǐng)袖深知西安事變后東北軍、西北軍面臨“中央軍”強大的軍事壓力，于是提出出動紅軍援助的計劃。根據(jù)東北軍、西北軍和紅軍搞西北大聯(lián)合實現(xiàn)“三位一體”的精神，14日中共提議東北軍、西北軍兩軍和紅軍三支軍隊聯(lián)合成抗日聯(lián)軍的主張，那就表達了與友軍同生死共存亡的決心。當天中共中央通知張學良：擬派周恩來赴西安協(xié)商大計，同時派紅軍鉗制胡宗南、曾萬鐘、毛炳文、關(guān)麟徵、李仙洲等“中央軍”各部。中共方面還建議張學良立即將東北軍、西北軍主力調(diào)集平?jīng)�、西安、潼關(guān)一線。

      ★他們忽略了一個小小的差別：雖說他們與張學良都同樣是兩只手兩只腳的人，但他們之中，卻沒有一個是張學良！張少帥殺掉楊宇霆、常蔭槐，是以少東家名義殺走狗。“三劍客”等于張學良嗎？在那年代，自高自大冒充“主子”，自以為是東家，去枉殺軍事長官，則是僭越，是叛亂，是大逆不道！是被眾人討伐的目標。利令智昏的“劍客”們，可能個個都是深謀遠慮的戰(zhàn)略家，卻忽視了眼前這個最致命的問題。當然，此時這樣說只能是一種預(yù)測。說得準不準，還要待以后的事實才能做評判！

       ★楊虎城在“戰(zhàn)”與“和”之間的選擇是艱難的。身邊的人除南漢宸外，西北軍中還有中共黨員趙壽山、王炳南、申伯純都反對內(nèi)戰(zhàn)、主張和平。同時，穩(wěn)健的孫蔚如等人及楊太太謝葆貞，更是傾向和平。但另一面，他身邊同樣有一批激進的少壯派，比如，宋文梅、李建中、許權(quán)中、徐維烈、張子奇、任云章等，他們與東北軍“三劍客”關(guān)系密切，志趣相投，是主戰(zhàn)派！再加上巧舌如簧的張慕陶不斷地勸導(dǎo)，楊虎城的立場總是擺來擺去。

      ★周恩來遍訪被扣押的南京軍政人員。他獲悉西北“剿總”政訓(xùn)處處長曾擴情被關(guān)押在陜西省銀行里，馬上就決定去看望這個過去的黃埔學生。曾擴情猛然見到周恩來，不由得吃了一驚。他此刻斷定西安事變的后臺必是共產(chǎn)黨無疑了。這位前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帶著警衛(wèi)而來。曾中將認得這些警衛(wèi)，他們都是赫赫有名的孫銘九營長的手下，料定自己必無好果子吃。他自度今天必死，兩腿禁不住顫抖起來。

      ★自12月22日宋氏兄妹到來之后短短三天之內(nèi)，張學良、楊虎城這對原本是生死與共的戰(zhàn)友，為了如何釋蔣問題，幾乎已經(jīng)鬧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他們一度爭論得非常激烈，據(jù)張學良回憶，幾乎是到了“拔槍相向”的地步。最后是楊虎城表示十分不滿，憤怒離他而去。這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難，捉蔣容易釋蔣難！不論是張學良還是楊虎城，此時都為“騎虎難下”的問題費盡心機。

      ★張學良召集王以哲、董英斌、何柱國三人開會，密告將親自送蔣介石回南京的決心。三人聞言，均覺得不妥，苦心勸阻。后來大家讓步說，要送至多送到洛陽，一到洛陽就分手回來。張學良為了表達自己是一心一意擁蔣抗日，為了挽回蔣介石的威信，他執(zhí)意要送到家，并囑咐他們：“關(guān)于抗日聯(lián)軍的事，聽命于楊虎城；關(guān)于東北軍的軍事聽命于學忠�！�

       ★當時張學良覺得天色太晚，提議明天再走：“日云暮矣，曷勿明晨徑飛南京？”

       宋美齡堅決反對：“尚欲等候耶？離此愈快愈佳！豈將等候彼之改變態(tài)度耶？猶欲等候彼等之恐懼與妄念而發(fā)生變故耶？當知今日為圣誕日。不！決不能做片刻留！應(yīng)速行，毋再滯疑�！�

       此時已經(jīng)是下午3時30分了。宋美齡性急，催促蔣介石快走：“可以行矣！”蔣介石卻擺出領(lǐng)袖的架勢說，還要給小的們訓(xùn)訓(xùn)話：“且暫緩行，余等行前須與張學良及楊虎城做臨別訓(xùn)話以慰諭之�！钡挂彩�，作為“革命領(lǐng)袖”，莫名其妙地讓兩個下級給關(guān)了半個月。臨走，不擺幾句話給他倆聽聽，這委員長不嫌當?shù)锰�窩囊？

       ★開向機場的車隊發(fā)動時，孫銘九帶著衛(wèi)隊趕來了，他們將張副司令圍起來。孫銘九跪在面前，抱著少帥的大腿哭求著：“少帥，你不能走哇！你……”但這深情的眼淚沒能改變張學良的決心。

       “開車！送委員長回京！”

      只見張副司令一揮手，副官譚海駕車開道先行。張學良坐上委員長專車駕駛座，他要親自把舵，送委員長夫婦去機場！接著，是宋子文和端納，然后是蔣鼎文和黃仁霖，后面是楊虎城和東北軍、西北軍兩軍高級將領(lǐng)送行的車隊。

      歷史上沒有人刻意指出張副司令這一揮手放行的歷史意義，也沒有人觀察到張副司令的人格發(fā)生了什么變化！然而我們看到，他選擇維護民族統(tǒng)一、共同抗日的立場而放棄了其他！盡管他因這一選擇而失去了個人自由，但他的人格反過來得到了升華！張副司令就是張副司令，而不是另一個新疆盛德三！從這一刻開始，他才真正成了許多人心目中景仰的對象！我們不能忘記這個時刻！

      ★飛機凌空而去，不見傅作義飛來，只見張學良飛去，機場上百姓大惑不解，如墮入五里霧中。等到真相大白時，他們才知道，傅作義是不可能來西安的。自己是被騙到機場，名為迎傅，實乃送蔣，給蔣介石一個受眾人愛戴的假象。

      下午3時剛過，“設(shè)計委員會”的少壯派繼續(xù)開會討論釋蔣問題。正在討論的中間，聽見飛機聲，又看到匆匆而來的“設(shè)計委員會”秘書處處長洪鈁回到會場。只見他一陣耳語之后，主持會議的高崇民向大會宣布，蔣介石已經(jīng)走了！

      周恩來副主席原來也只是原則上同意“放蔣”，并不曾料到張學良竟然如此性急：在12月25日就行動！更料不到張學良要親身送蔣去南京。當孫銘九氣急敗壞地趕來向中共代表團告急時，周恩來才知道大事不好，急忙驅(qū)車趕往機場勸阻，但他趕到機場時，飛機已經(jīng)起飛。他望著天空無限感慨地嘆道：“漢卿啊漢卿，你看《連環(huán)套》那些舊戲中毒了。你這是‘竇爾敦擺隊送天霸’�。∥疫t來了一步啦！”周恩來怔怔佇立，直到飛機消失在天際。

       ★東北軍、西北軍兩支軍隊內(nèi)部形成了二元的局面：上層官長可以做決定下命令；中下層的少壯派則可以拉幫結(jié)派、自我行動以形成輿論“中心”，抵制長官命令！特別是在西安事變的善后問題上，“三劍客”為代表的少壯派主動發(fā)起輿論攻勢，矛頭直指主和的王以哲、何柱國等東北軍元老，抨擊他們背叛張少帥！“劍客”們以“武力救張”為公開口號，高舉主戰(zhàn)的大旗，高調(diào)地反對甲案、乙案，拒絕和平善后的方針！

       ★以“三劍客”為代表的東北軍內(nèi)法西斯秘密團體在2月2日發(fā)動叛亂，殺害東北軍高級將領(lǐng)王以哲和一批東北軍骨干的事變就這樣發(fā)生了。這起法西斯叛亂，歷史上稱為“二二兵變”或“二二慘案”。

       王以哲當時在家正在等一份電報！他希望能得到中共中央軍委主席毛澤東答應(yīng)援兵的回電，以最后確定在寶雞、鳳翔一帶反擊胡宗南向東進攻西安的作戰(zhàn)方案。可惜，他聽到的是：搶先殺上門來的“三劍客”殺手于文俊他們的喊殺聲和槍聲！

      ★楊虎城揮淚告別自己苦心經(jīng)營了十幾年的西安城，到自己的發(fā)家地三原暫避風頭。此前，他的西北軍已經(jīng)瓦解了。軟禁在奉化的少帥張學良聞訊悲痛欲絕。他知道，沒了東北軍，他這輩子就永無出頭之日了。2月6日到8日間，宋希濂和顧祝同先后率軍進駐西安。周恩來率領(lǐng)的中共代表團先是與顧祝同、張沖、賀衷寒，接著與蔣介石、張沖等進行了艱苦的談判，最終達成國共合作、一致抗日的民族大團結(jié)協(xié)議。這年7月7日，七七事變發(fā)生，中華民族出現(xiàn)了團結(jié)一致、共同抗日的偉大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