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作為一種重要的文學體裁，往往用高度凝練的語言，描寫社會生活，表達作者情感。19世紀末到20世紀初，世界文壇誕生出一位奇才，在1913年以其作品《吉檀迦利》成為第一位榮獲諾貝爾文學獎的亞洲人。他就是出生于印度加爾各答的拉賓德拉納特泰戈爾（Rabindranath Tagore）。
這位生于貴族家庭的金牛座詩人、文學家、社會活動家、哲學家和印度民族主義者，從13歲開始寫詩到他仙逝的80年間，一共創(chuàng)作出50多部詩集，被稱為詩圣。泰戈爾享譽世界文壇的不僅有詩歌，還有長篇小說、短篇小說、散文、旅行日志、戲劇和多達2230首泰戈爾式的歌曲。之所以稱作泰戈爾式，是因為在作者用孟加拉語書寫的抒情歌曲中，有兩首分別成為孟加拉國和印度的國歌。
泰翁的作品反映了印度在帝國主義和封建種族制度壓迫下要求改變自身命運的強烈愿望，勾勒出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畫面，飽含激情地講述了人們不屈不撓的反抗斗爭和追尋自由的美好向往，體現(xiàn)了愛國主義和民族主義精神，也體現(xiàn)了東方文明古國獨具特色的民族風格。
建議大家看泰戈爾詩集之前，閱讀一定的印度歷史和宗教背景知識，這樣會對理解詩歌的內(nèi)涵有幫助。這次由華東理工大學出版社策劃出版的泰戈爾詩集，共包含五部泰戈爾的優(yōu)秀作品，它們分別是《飛鳥集》《新月集》《園丁集》《采果集》和《吉檀迦利》，并由我和韋林簽約講師常宇杰共同完成五本詩集的序言，希望帶給讀者解讀英文原版詩集的新視野。
《飛鳥集》創(chuàng)作于1913年，同年泰翁榮獲諾貝爾文學獎。本詩集是一部富有哲理的英文格言詩集，共收錄325首無標題小詩，讀起來朗朗上口，有很強的音律感，給人以輕松愉悅的感受。該詩集題材廣泛，描寫了諸如小草、落葉、飛鳥、山水、河流等大自然景觀，而作者想表達的深層次精神追求則是神、人、愛和大自然的和諧相處，有限生命和無限生命的統(tǒng)一就達到了人的最高境界。
如第85首小詩這樣寫道：The artist is the lover of Nature，therefore he is her slave and her master. 藝術(shù)家是自然的情人，所以他是自然的奴隸，也是自然的主人。（鄭振鐸譯）
第111首小詩: That which ends in exhaustion is death, but the perfect ending is in the endless. 終止于衰竭的是死亡，但圓滿卻終止于無窮。（鄭振鐸譯）
第301首小詩: God kisses the finite in his love and man the infinite. 上帝在他的愛里吻著有涯，而人卻吻著無涯。（鄭振鐸譯）
大量詩集中的作品歌頌了生命的自由、平等，讓人們向往美好、堅持對理想的追求。但是詩人對生命哲學的思索也有一定局限性，比如他提出愛一切事物、通過自身人格的完善來獲得人生圓滿，卻并未提出切實的方法論。但詩歌的偉大就在于，它可以豐富人們的精神生活，懷揣著對理想的向往和熱愛去面對真實。
《新月集》創(chuàng)作于1903年，主要書寫了孩子純凈的心靈。詩人在詩集中以孩子、母親和第三者的身份去抒發(fā)內(nèi)心情感，認為是愛創(chuàng)造了一切，孩童之愛和母愛是人類最真誠、最淳樸的情感。這可能和他出生富貴家庭有很強的關(guān)系，因此詩歌創(chuàng)作帶有強烈的主觀色彩。從藝術(shù)表現(xiàn)形式來看，《新月集》的語言輕盈、優(yōu)美、歡快、極富音樂性，讀來韻律感十足，和《飛鳥集》一樣給人愉悅之感。
例如When and Why（時候和原因）中當?shù)乃亩闻疟�，玩具、舞蹈、糖果、微笑等描寫使人馬上聯(lián)想到自己孩童時代和父母在一起的天倫之樂。Cloud and Waves（云與波）這首詩特別棒，描寫孩子和母親間的愛，而愛又融于大自然。當一幅和諧畫面浮現(xiàn)在腦海的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詩歌能極大程度地刺激你的大腦細胞、助你發(fā)揮想象，讓你在另一個國度跟隨詩人看他眼中那個世界的模樣。
這本詩集就好像一本故事書，講述著孩子從小到大的成長過程。孩子長大成人離開母親、對母親回報來感謝養(yǎng)育之恩、化作英雄保護母親等場景，使我想到了寶萊塢式的各種印度電影和歷史故事。就像作者在《園丁集》85首詩中第一句講的那樣：Who are you, reader, reading my poems a hundred years hence?（你是什么人，讀者，百年后讀著我的詩？）
每個人讀詩歌都會有著不同的想象，就像我剛才講的那樣，我們最先接觸到的往往是快餐文化的電影，就很容易產(chǎn)生心理學上講到的首映效應(yīng)從而印象深刻；如果我們首先接觸到的是詩歌，比如泰翁的詩集，我們就會對印度政治、經(jīng)濟、文化有更加深刻的理解，從而能和這位文壇巨星神交，體味他的三觀和志向。
翻開《園丁集》的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這部85首散文詩組成的詩集是一部關(guān)于愛情和人生的畫卷，細膩地描寫了戀愛中男女相識、相知、相處和生死離別的人生經(jīng)歷。詩人以愛情為主題融入了自己對青春、戀愛、婚姻和人生的哲理性思考。在以印度為大背景的詩歌中，泰翁以筆下的少男少女、工人和妻子等人物形象深刻地勾勒出印度社會變革時期人們的生活。詩歌充溢著青春動人的朝氣，愛情折射出的光彩配上樸實的文字，格調(diào)清新，極具浪漫主義色彩。讀者在閱讀本詩集時，情緒會跟著詩人一同跌宕起伏，想象會跟著詩人一起展翅高飛。
《園丁集》是泰翁的重要代表作之一，是一部青春戀歌。
例如詩中描繪的cage bird（籠中鳥）和free bird（自由鳥）對愛情熱烈的渴望；描寫羞澀的少女見到夢中郎君時悸動的心，if the ribbons of your bodice be not fastened, do not mind. 即使你的衷衣的絲帶沒有系好，都不好管它。（冰心譯）；詩中隨處可見代入感特別強的愛情場景the two sisters glance at each other（姊妹倆相互瞥一眼） ；which makes confusion in somebodys mind（心魂繚亂）這些詩句描寫的是泰翁細膩文筆下愛情前奏的細節(jié)，可想而知這位大詩人情感生活之細膩和對生活的理性思考。
我反復閱讀了多遍才落筆寫下這本詩集的推薦序，實在是太喜歡它帶給我美好的閱讀時光！選取我喜歡的一句詩送給大家：Somewhere there is an end to everything, and the loneness of the dark is ones own. 萬事都有個終結(jié)，黑暗的靜寂是個人獨有的。（冰心譯）
翻譯成中文后，英文原詩的音律感、意境和美感已經(jīng)大大被削弱，因此特別建議大家閱讀英文原版。
《采果集》是泰翁的一本追求生命本質(zhì)的詩集，也是我花較長時間閱讀并作序的一部作品。詩集包含了深刻的寓意，闡述了詩人的三觀和宗教觀念。通過詩中所描寫的故事人物，你會深刻體會到詩人想表達的志向抱負和喜怒哀樂，領(lǐng)會到他的哲學觀。在他失落的理想國度里，他對下層人民的生活深表同情，可見他崇高的人道主義精神。
詩集中對于女性角色的描寫則表現(xiàn)了在印度社會變革和新思想形勢下印度女性的覺醒。例如第55首詩，女人失去了丈夫，在圖爾西達斯詩人的點化下又找到了自己的丈夫，它說：In my heart is my lord, one with me. 原來女人已經(jīng)超越了肉體和逝去丈夫的精神融為一體，因為她心中充滿了神圣的愛。
又如在第64首詩里描繪到一個名叫薩提亞伽摩的少年聽從喬達摩大師教誨的故事。因為少年沒有父親，按照古印度的風俗被認為是賤民，地位甚至不如四種姓中等級最低的首陀羅。但是，大師在嘲諷聲中起身離座，伸出雙臂將少年擁入懷里，并說他擁有最高貴的誠實品性。
詩集中處處折射出泰翁高尚的品質(zhì)，讓讀者領(lǐng)略到世紀文壇巨星的情懷，跟隨他的筆端遨游在神、愛、人和自然的大千世界；引導我們超越宗教的束縛、語言的障礙，生活在這個美好的世間。
非常感謝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參與討論的常宇杰、涂軍、彭雪莉和王珉悅。

許乃夫
網(wǎng)師學院創(chuàng)始人兼CEO
We Learn英文名著精讀系列首席講師
2017年5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