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以法國耶穌會士傳教士白晉的生平為線索,著重介紹了他在華期間鉆研中國古代典籍并探索其與《舊約》之聯(lián)系所做的努力,描繪了白晉重點研讀《周易》并通過對歐洲和中國的語言及神話傳說進行比較,創(chuàng)立跨文化的索隱派體系的過程。同時還勾勒出影響了17—18世紀中西文化交流的重大事件—中國禮儀之爭、傳教區(qū)各勢力的爭奪,以及康熙朝廷與羅馬教廷往來的史實。本書對索隱派以及基督宗教這些堪稱東西方共同的文化遺產(chǎn)的專題論述,具有重大的思想史意義,使得長期以來遭忽略的索隱派思想研究更邁進一步。書中引用大量的參考文獻,其中包括白晉的著作和書信—多為珍貴的手稿。
白晉(Joachim Bouvet,1656-1730)是首批來華的法國傳教士,到北京后和張誠一起在宮中為康熙服務(wù),深得康熙寵愛。白晉很早就開始了對中國文化的研究,1697年返回法國,在巴黎做講演時他曾說:“中國哲學是合理的,至少同柏拉圖或亞里士多德的哲學同樣美”,由國家清史委員會編著的德國學者柯蘭霓的《耶穌會士白晉的生平與著作》一書,有助于讀者對白晉其人其成就深入了解。
總序
纂修清史是我國新世紀標志性的文化工程,它包括3000余萬字的清史主體工程及文獻、檔案整理和編譯工作。廣大史學工作者正以高度的民族責任感和歷史使命感,努力做好清史編纂工作,科學總結(jié)歷史經(jīng)驗,繼承和弘揚民族優(yōu)秀文化,為建設(sh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服務(wù)。
世界各國從分散發(fā)展到趨于一體,大抵從15、16世紀開始,直至19世紀末、20世紀初,形成了資本主義的世界市場和世界體系。清朝從1644年到1912年共延續(xù)了268年,這是世界歷史發(fā)生深刻變化的重要的轉(zhuǎn)折時期。在這個特定的歷史條件下,清王朝卻依然以“天朝大國”自居,閉關(guān)自守,使封建社會的中國越來越落后于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在洋槍洋炮面前不堪一擊;西方列強用大炮打開了中國的大門,使之淪為半封建半殖民地國家。在18世紀世界歷史的大變局中,“康乾盛世”不過是中國封建社會“落日的輝煌”,而到19世紀中葉鴉片戰(zhàn)爭后,清朝日益衰頹,已奏起了“落日的挽歌”。因此,研究清史,確定它的基本內(nèi)容,以及確定研究它的基本理論、原則和方法時,不能脫離清王朝社會發(fā)展過程中世界正在發(fā)生深刻變化的廣闊的社會歷史背景。
在編纂清史時要有世界眼光,這已是廣大史學工作者的共識。不僅要把清史放到世界歷史的范疇中去分析、研究和評價,既要著眼中國歷史的發(fā)展,又要聯(lián)系世界歷史的發(fā)展進程;而且還要放眼世界,博采眾長,搜集和積累世界各國人士關(guān)于清代中國的大量記錄,汲取外國清史研究的有益成果,為我所用。正是從這一基本認識出發(fā),國家清史編纂委員會決定編輯出版“國家清史編纂委員會-編譯叢刊”(以下簡稱“編譯叢刊”)。
清朝建立之初,與世界各國曾保持著一定程度上的接觸。后來中國的大門一度被關(guān)閉而后又被強行打開,這期間,外國的傳教士、商人、外交官、軍隊、探險家、科學考察隊蜂擁進入中國,東方古國的一切都使他們感到新奇。基于種種不同的目的,他們記錄下在華的所見所聞。這些記錄數(shù)量浩瀚,積存在世界各國的圖書館、檔案館、博物館或私人手中,成為了解清代三個世紀歷史的珍貴資料。由于西方人士觀察、思考和寫作習慣與中國人不同,他們的記錄比較具體、比較廣泛、比較注重社會的各個階層各個方面,因而補充了中國史料記載中的不足!熬幾g叢刊”將從中選取若干重要資料譯介給國內(nèi)的讀者;對早年問世的具有開拓性、奠基性價值,但不為中國學界所熟知的作品,我們也將同樣給予關(guān)注;此外,反映當代國外清研究新的學術(shù)思潮、前沿問題、熱點問題和重要成果的學術(shù)專著,“編譯叢刊”也將及時地介紹給中國學術(shù)界。
從中國史學的歷史與現(xiàn)實出發(fā),有選擇地介紹國外新史學的一些理論與方法是必要的,如西方歷史學家提出,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歷史學的界限變得越來越模糊了”,主要是強調(diào)擴大歷史學家的視野,拓寬歷史研究的選題;又如提倡“自下而上看的歷史學”,努力將社會精英的歷史變成社會大眾的歷史,將千百年來隱藏在歷史幕后的社會大眾推上歷史的前臺。此外,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歷史研究整體化趨勢的推動下,出現(xiàn)了一系列歷史學分支學科,如社會史、人口史、民俗史、新經(jīng)濟史、新政治史、心理史、社會生態(tài)史、環(huán)境史、婦女史、城市史、家庭史等等,對于纂修清史有一定的借鑒作用,這些都將在“編譯叢刊”的作品中有所體現(xiàn)。
人類的文明史就是一部不同文明間不斷交流和融合的歷史。任何國家的文化都必須通過與異質(zhì)文化的對話和交流獲得營養(yǎng),從而不斷發(fā)展壯大。纂修清史必須排除閉關(guān)自守的文化排外主義的干擾,破除中西對立的僵化思維方式,以開放的胸襟、兼容的態(tài)度和科學的精神對待國外清史研究的一切成果,因為它們既是“中國的”,也是“世界的”。愿“編譯叢刊”在新世紀中外交流的廣闊背景下,作為一座文化的橋梁、友誼的橋梁,為纂修清史做出更多的貢獻。
于沛
2004年5月
譯后記
2002年,承北京外國語大學海外漢學研究中心張西平教授的信任,將柯蘭霓(Claudia von Collani,德國)女士于1985年問世的博士論文《耶穌會士白晉的生平與著作》(P.Joachim BouvetS.J.Sein Leben und sein Werk)交與我翻譯。該書以索隱派人士的大量手稿和信件為依據(jù),資料翔實可靠,具有極高的史學價值,成為索隱派研究的重要參考書籍。后又蒙先生推薦,譯作被列入國家清史編纂委員會組織的“編譯叢刊“。清史纂修,意義深遠,忝列其中,榮幸之至。
白晉是中西文化交流史上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物,是在華索隱派的創(chuàng)始人。他于清康熙年間作為耶穌會傳教士入華,后畢生服務(wù)于清廷,且深受康熙皇帝的寵愛。在康熙的安排下,白晉研究《易經(jīng)》數(shù)年,著有《康熙皇帝傳》、《古今敬天鑒》、《易經(jīng)釋義》等書。
目前,國內(nèi)學者對白晉及其所創(chuàng)立的索隱派研究不多,可以借鑒和參考的資料更少,因此翻譯該書對我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挑戰(zhàn)。所幸的是,我得到了許多人的支持,使我得以最終完成譯作。首先我要深深感謝張西平教授的熱情鼓勵和無私幫助,在盡力為我提供所需參考資料的同時,積極促成我與原著者聯(lián)系,譯稿草成后還花費了大量時間審閱和修改,并欣然撰文作序。特別是四年來曲諄諄教誨、耳提面命,體現(xiàn)了先生嚴謹、務(wù)實的治學態(tài)度,使我深為折服,受益匪淺。
柯蘭霓女士對本書得以在中國出版十分欣慰,錄自撰寫了中文版序言,在翻譯過程中,她耐心細致地解答我所遇到的各種問題,并審閱了譯稿中的西文部分。中國人民大學的雷立柏(Leopold Leed,奧地利)先生多次與我會面,對我的翻譯工作悉心指導(dǎo),逐字逐句地審閱譯稿,還承擔了書中拉丁文部分的翻譯。中國人民大學的吳莉葦老師也為我提供了一些參考資料。此外,德國《華裔學志》的馬雷凱先生( Roman Malek)無償提供了本書的中文版權(quán),清史編纂委員會編譯組和大象出版社的工作人員也為本書的出版付出了辛苦的勞動。在此,對他們一并致以深切謝意!
由于本人水平所限,不當之處,歡迎各位學界前輩和廣大讀者批評指正。
譯者
2006年9月22日于北京
作者自序
中文版序
插圖目錄
縮寫目錄
前言
1.緒論
2.索隱派思想在耶穌會神父白晉的一生當中
2.1 白晉早年的成長經(jīng)歷
2.1.1 早年在法國的生活
2.1.2 通往遠東的游歷
2.1.3 在康熙朝供職
2.2 索隱派成為白晉畢生的事業(yè)
2.2.1 中國禮儀的問題
2.2.2 與萊布尼茨的通信
2.2.3 與阿貝?比尼翁的通信
2.2.4 多羅主教在華
2.2.5 《天學本義》
2.2.6 白晉和他的弟子們
2.2.7 “南京禁令”之后
2.2.8 《易經(jīng)釋義》
2.2.9 紀理安與索隱派人士
2.2.10 白晉在北京最后的日子
3.白晉的索隱派思想體系
3.1 索隱派思想的一般出發(fā)點
3.1.1 中國人強烈的文化自豪感
3.1.2 17世紀歐洲人眼中的中國
3.1.2.1 世界歷史中的中國
3.1.2.2 17世紀傳教士眼中的中國——中國在救恩史的地位
3.1.2.3 白晉解決在華傳教問題的出發(fā)點
3.1.2.4 作為傳教十和科學家的白晉
3.2 神的啟不在中國
3.2.1 白晉眼中的中國古代典籍
3.2.2 中國古籍中與原始啟示有關(guān)的一些線索
3.2.3 中國的“象形文字”
3.3 中國人對獨—神和三—神的認識
3.4 世界發(fā)展的三個階段和自然的二重狀態(tài)
3.4.1 和諧圓滿的狀態(tài)或未墮落的世界
3.4.2 世界的墮落狀態(tài)
3.4.2.1 天使的反叛
3.4.2.2 人類始祖的罪惡
3.4.2.3 大洪水之后世界的墮落
3.4.3 世界的第三階段——救恩階段
3.4.4 世界的年限
3.5 中國古代典籍中出現(xiàn)的救世主
3.5.1 儒家的圣人
3.5.2 黃帝
3.5.3 后稷
3.5.4 伏羲
3.5.5 圣父和圣子的合一
4.評價
4.1 白晉的品格
4.2 白晉的作品
5.參考書目
6.索引
譯后記
“國家清史編纂委員會?編譯叢刊”已出版書目
2.索隱派思想在耶穌會神父白晉的一生當中2.1白晉早年的成長經(jīng)歷
2.1.1早年在法國的生活
白晉的童年和少年時代鮮為人知,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是1656年7月18日在法國勒芒(LeMans)出生的。父親ReneBouvet是當?shù)馗呒壏ㄔ旱姆ü。白晉有兩個兄弟和兩個姐妹。他的兩個兄弟Louis和Rene接受了法律方面的教育,并且像他們的父親一樣成了法官。白晉的大姐Marie—Louise后來成為Notre-Damed'Alencon修道院的修女,他的二姐嫁給了一位皇家財產(chǎn)咨詢師Marays。
年輕的白晉卻被送到位于弗萊徹(LaFleche)的耶穌會學校HenriIV學習,這為他今后的生活道路奠定了最為重要的基礎(chǔ)。當時弗萊徹耶穌會學校并不像其他學校一樣教授一些通常意義上的學科,它實際上是一所綜合性的學校,開設(shè)了從語法課直到神學課幾乎所有的課程。此外,弗萊徹耶穌會學校遵循由耶穌會士P.Aquaviva1599年制定的名為“學習綱領(lǐng)”(“RatioStudiorum”)的基本原則來培養(yǎng)學生,其課程包含一套系統(tǒng)而且完整的培養(yǎng)年輕基督教徒的計劃,目的就是使這些年輕人將來能夠勝任國家部門或教會中的重要職位。其中人類科學、哲學和對基督教徒至關(guān)重要的神學在所設(shè)課程中占了十分重要的地位。
白晉在弗萊徹耶穌會學校學習的時候,對數(shù)學和物理尤感興趣,他也深入研究這兩門學科并掌握了大量的數(shù)理知識,后來正是這些知識幫助他在中國贏得了極大的聲譽。
在弗萊徹期間,白晉聽說了關(guān)于偉大的耶穌會中國使者利瑪竇(1552—1610)和神秘的“中部王國”——中國的很多事情。在此之前,白晉一直將耶穌會士沙勿略(FranciseoXavier,1506—1552)視為自己的偶像,沙勿略希望能夠到偉大的中國游歷傳教,但他最終也沒能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白晉來到弗萊徹不久,就萌發(fā)了要到中國去,實現(xiàn)自己偶像的愿望的想法。1673年10月9日白晉加入了耶穌會,此時他已經(jīng)將成為中國使者當做了自己未來的目標。后來他曾寫道:“我決定獻身于中國使團,在我加入耶穌會的時候就已有此計劃!敝挥惺辶鶜q的白晉為自己確立了終生的奮斗目標。在后來的日子里,白晉克服種種困難,始終不渝地追求著這一目標,其堅強的意志力和持久的韌性由此可見一斑。
兩年的修士見習期結(jié)束后,白晉立刻又回到學校繼續(xù)研究對他今后的發(fā)展起著重要作用的雄辯術(shù)、哲學、數(shù)學和物理等學科。在那個時代,并非每個傳教士都掌握了白晉所學的這些知識,而后來所發(fā)生的一切證明,掌握這些知識有多重要。從他1716年寫給耶穌會會長坦布里尼(Tamburini)的一封信中可以看出,白晉對希伯萊喀巴拉、古埃及象形文字以及柏拉圖和畢達哥拉斯的哲學都曾有所研究。
1676年白晉重新被委派到弗萊徹,并在那里學習哲學。1680年白晉成為坎佩爾(Quimper)的教師。雖然白晉對自然科學更感興趣,但長上卻安排他開設(shè)了文學課。盡管如此,他仍然兢兢業(yè)業(yè)地工作,直到因病被迫停止教學。白晉痊愈后在圣瑪利亞學院(CollegeSainte-Marie)逗留了一段時間,在那里他得到了充分的休整,并且得以心無旁騖地繼續(xù)研究神學。在這樣一段相對悠閑的日子里,白晉卻感到自己時刻被加入中國使團的誓言所催促著。
之后,年輕的教士白晉來到了位于Clermont的著名的Louis-Le-Grand學院,Clermont是當時天文學研究的中心城市。由于天文學在中國非常被看重,所以這段經(jīng)歷對白晉以后的生活道路也起到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
當耶穌會在華的指導(dǎo)者——柏應(yīng)理(P.PhilippeCouplet,1623—1693)來到巴黎的時候,白晉第三個學年的神學學習正好剛開始。柏應(yīng)理是受耶穌會士南懷仁(P.FerdinandVerbiest,1623—1688)的委托,來法國招募那些具備自然科學知識的傳教士到中國去的。南懷仁是1658年作為耶穌會使者和天文學家赴華的,1669年在北京被任命為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南懷仁非常清楚地認識到自然科學知識對在華傳教的至關(guān)重要性,所以他才想從當時在科學發(fā)展上處于領(lǐng)先地位的法國招募自然科學家作為使者派到中國,以此建立與傳統(tǒng)的葡萄牙省有所區(qū)別的法國省。有關(guān)這次赴華傳教人員的篩選問題,1678年8月15日南懷仁在北京寫道:“天文學和所有與數(shù)學有關(guān)的學科,尤其是光學、算學以及理論和實踐機械學,在中國人的眼中是科學的精華部分……憑借天文學華麗的外衣,傳教士們就更容易在王公大臣那里宣講我教的神圣教義,而那些王公大臣可以很好地庇護我們的教堂和傳教士。”
柏應(yīng)理1684年9月15日在一位年輕華人的陪同下到達凡爾賽(Versailles)時,引起了巨大的轟動。法國國王路易十四(LouisXIV)的懺悔神父、耶穌會士蔡思(P.FrancoisdelaChaize,1624—1709)將其引薦給了國王,并且請求國王對派遣傳教士的事情予以幫助。
蔡思在寫給當時的耶穌會總會長P.Noyelle的信中是這樣描述這次會見的:“我將柏應(yīng)理推薦給尊敬的陛下,他向我們偉大的國王報告說,如果一些有才華、有德行的人赴華就可以有很好的成就。我們的陛下對異域文明格外欣賞并命令我從陛下的臣仆中選擇一些掌握了足夠數(shù)學知識的傳教士派往中國!
柏應(yīng)理積極地為促成此事努力著,并力圖使會長相信往中國派傳教士可以為耶穌會帶來聲譽和好處。除此以外,當時法國的政治和經(jīng)濟狀況也有利于這項計劃的實施:“太陽王”幾乎實現(xiàn)了他全部的大陸計劃,只是在海上,法國的地位還無足輕重。法國的貿(mào)易繁榮,統(tǒng)治者正在物色新的目標,他們想分享印度的寶藏,另外被葡萄牙占領(lǐng)了一百多年的澳門也深深地吸引著他們。在葡萄牙的統(tǒng)治下,天主教的教會在遠東地區(qū)不但站穩(wěn)了腳跟,而且深入到中國宮廷里。那時統(tǒng)治中國的是清朝皇帝康熙,名為玄燁。現(xiàn)在法國終于有了一個在遠東施加影響的機會,所以路易十四欣然接受了耶穌會有關(guān)往中國派傳教士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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