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影見聞錄》以詳實的史料、細膩的筆觸記敘了上海譯制片廠從誕生到逐步成長、成熟的歷程,可以說是一部上海電影譯制片廠的發(fā)展史,是關于配音演員、譯制藝術和中國電影譯制事業(yè)的史料性作品。
“譯制片”是我國電影發(fā)展史上一個后起的新片種。約在1948年夏,東北電影制片廠(長春電影制片廠前身)才開始試譯。1949年5月,譯完了我國第一部譯制片《普通一兵》。上海電影制片廠則較晚,是1949年年末才開始在上影廠領導下組建“翻譯片組”,1950年4月底譯制完成了第一部漢語版的蘇聯(lián)片《小英雄》。
“在歐洲,自20世紀初20年代就有了譯制片。據(jù)說,美國第一部有聲電影在法國巴黎公映時,由于觀眾聽不懂英語,就憤怒地沖著銀幕上的劇中人大叫‘講法語’,這就是電影配音的誕生時刻。”由此可見,用本國語言譯制外國影片,我國比歐美遲了二十余年。
此后,在黨的領導和我的同行們的共同奮斗下,短短的五十多年里,我國的譯制片卻取得了極為喜人的碩果。單就上海電影譯制廠的年生產量來看,從1950年每年譯制110部,發(fā)展到1985年能譯制600余部,而且還有潛力可挖,這是1950年的6倍。從只有5個人的籌備小組,發(fā)展到1985年已有120余名職工;從只有兩名俄語翻譯,發(fā)展到1985年已有英、法、俄、德、西班牙、阿拉伯等多語種的翻譯人員17名;從最初只有4名男女專業(yè)配音演員和兩位專職導演,發(fā)展到30余名;從重點片中主要角色需要請上影演員劇團的名家來配,發(fā)展到完全自力更生,培養(yǎng)了一批中外知名的配音藝術家;從單一的譯制品種,發(fā)展到既配外譯中輸入片,也配中譯外輸出片;還為民族語版、地方語版、國產故事片、電視劇、動畫片、戲曲片、木偶片、科教片、紀錄片、剪紙片等片種配音。僅就上海電影譯制廠一家的不完全統(tǒng)計,從1950年到1984年,就為五大洲四十多個國家拍攝的近六百部影片配成了普通話對白;同時,又將我國一些優(yōu)秀影片譯成外語對白、解說,介紹給外國觀眾。
富潤生(1925-2008),河北大興人,中國著名電影配音演員,長期任職于上海電影譯制廠,為200余部外國影片及電視片配音,此外還導演了多部外國譯制片、地方戲劇片、廣播連續(xù)劇等,在專業(yè)上極富造詣。
《譯影見聞錄:兼論譯制片配音的藝術》:
就在譯制片的創(chuàng)作人員對這門藝術的創(chuàng)作思想混亂、莫衷一是,譯制質量有待提高的關鍵時刻,中央文化部電影局藝委會在1950年《新電影》第11期上發(fā)表了《1950年翻譯片工作總結》?偨Y肯定了一年的工作成績,并根據(jù)存在的問題,提出了“翻譯片要中國化”的問題,指出:“劇本翻譯是使翻譯片能否中國化的關鍵,劇本翻譯是指語言的問題、是詞句的構造和如何使用語言和語匯。或者說是一個直譯意譯的問題。”總結中還指出:“翻譯片導演與藝術片的導演大致相同……是攝制組的組織者……是靠自己的排戲方法引導演員進行正確的創(chuàng)作,糾正演員模仿演戲法……還要和錄音師商定錄音標準……”總結中肯定了“翻譯片的演員是有藝術創(chuàng)作的,它的創(chuàng)作方法是和藝術片相同的,只是在表現(xiàn)上沒有形體動作……只有用聲音來演戲,用聲音來刻畫人物,來表達情感,感染觀眾……”針對當時配音存在的問題指出:“不能只求技術上對上口型,而情感則偏于模仿原片……”還說:“目前翻譯片演員急待解決的問題是從理論上明確什么是正確的創(chuàng)作方法,它包括哪些內容?在實踐中的具體步驟是什么?而不正確的創(chuàng)作方法是怎樣的?它在實踐中又是怎樣表現(xiàn)的……應該進行演員創(chuàng)作思想最根本的理論教育!边向譯制片的全體創(chuàng)作人員提出下生活和加強業(yè)務學習的要求,并對譯制導演、配音演員提出了學習俄語的希望。
我們認真學習了這個總結,覺得它指出了我們確實存在的思想上、工作實踐上并亟待解決的問題。譯本中有不少不合中國語法,中不中洋不洋令人難懂的語句;演員配戲模仿原片聲調的多,真情實感的少;它使我們統(tǒng)一了認識,明確了前進方向和實現(xiàn)高質量譯制片的具體步驟和措施。這對新片種——譯制片和我們這些新片種的新兵無疑是一場及時雨,它滋潤著這個創(chuàng)作集體沿著正確的道路茁壯成長。
“充電”
根據(jù)存在的問題和共同需要及每個人的具體情況,我們分別組織了各種形式的業(yè)務學習。例如:
1.不定期組織全體創(chuàng)作人員聽文藝理論和電影藝術的報告;
2.演員組請了上海聲樂研究所的專家教大家練聲和放松聲帶的“推舌骨”練習;
3.組織自愿學外文的導演、演員向廠內俄語翻譯學俄語(那時只有蘇聯(lián)片,故學俄語,后來西方影片多了,有的就學英語、德語等);
4.組織演員參加練“嘴皮子”的口腔基本功鍛煉,如練繞口令、說相聲、快板、朗誦、排獨幕話劇、快板劇,等等,那時,廠里到處可以看到演員們練聲、背臺詞的活動,并在各種運動和重大節(jié)慶日,到街頭、工廠、田頭、劇場、俱樂部等處宣傳演出。
我們排節(jié)目演出,都是平時把演出材料發(fā)到演員手里,事先由個人作好準備,待譯制生產空隙時排練演出。在抗美援越時期,宣傳演出最多,劇目形式也多種多樣。有大合唱、小合唱、雙簧、天津快板、集體快板,等等。
我記得那時演的一個劇目叫《三個美國佬》,是活報劇,用天津快板的形式、配樂、打板演出的。
三個美國佬,一個是美國陸軍士兵由我飾演,一個是美國海軍士兵由嚴崇德飾演,還有一個美國空軍士兵由畢克飾演。我當時身高一米八一,他們兩個人也和我差不多高,穿上美軍軍服、戴上假發(fā)、假高鼻子,還真有點美軍士兵的樣子。這三個美國兵就象征美國海、陸、空三軍。該劇內容是從三個美國兵的自述中顯示美帝原想以武力輕易侵占越南,沒想到被中越軍民打得狼狽不堪如驚弓之鳥,和怕死、厭戰(zhàn)、埋怨、思鄉(xiāng)的情緒。這個活報劇的天津快板詞,把上述美軍情緒揭露得淋漓盡致而又幽默動人、合轍壓韻。加上三個人在臺上的表演和音樂伴奏,甚是好看。
這個本子的原創(chuàng)過程也是很有意思的。有一位上海市政協(xié)委員(姓名記不清了)用散文詩的形式寫了一篇越南軍民抗擊美國侵略軍,使美國陸?杖娤萑肓嗽侥先窨箲(zhàn)的包圍之中,處于進退維谷的境地,而美軍士兵更是牢騷滿腹、士氣低落的三十幾行小詩,后被美影木偶片導演虞哲光拿去改編了木偶劇在一個晚會上演出。我看了挺好,又有政治意義,便要來虞導的本子加工改編成《三個美國佬》天津快板活報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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