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也曾發(fā)現(xiàn)中國古代普通書面語中，也有些問題在葛郎瑪書中找不出答案。經(jīng)過打聽，才知那些問題是不在研討之列或不值得研討的。我們知道，打掃房間，每個角落都已干干凈凈，拋出去的垃圾，堆在屋外，也不是妥善辦法。何況所拋出的未必都是廢物，怎么辦？
　　后來我一直教書，所教的仍是語文方面的課程，有時教些美其名曰“古典文學作品選”的課，其性質(zhì)和目的，仍是使學生了解這些作品內(nèi)容，首先是掃開語言文字上的障礙。要使人明白，必先要自己明白。我的經(jīng)驗是，凡我向人說不明白處，一定是自己還未明白。這時古典文學中的語言問題，愈積愈多，葛郎瑪書中愈找不出答案，而自己的大膽設想也愈多起來。由于自卑感和對“離經(jīng)叛道”帽子的懼怕，只有藏在胸中，請教無門。
　　一次開會，住在一個飯店里，遇到航空學院的吳朔平教授，飯后由談《紅樓夢》，扯到葛郎瑪中的問題。吳老是研究英語的專家，并創(chuàng)造了簡易的學習英語方法。他拿出一小部分講義，是像算術中脫括弧辦法去分析句子。我幼年雖也學過些英語，正由于語法戒條太多，嚇得我不敢開口，由發(fā)怵而致厭憎，終于成了英語的文盲。及至看了吳老的這部分講義，雖不全懂，也像明白了許多，并想，如果幼年得著這樣老師，作這樣教法，我也不致淪為文盲啊！轉(zhuǎn)念一想?yún)抢蠈Ω鹄涩敿饶苋绱舜蚱瓶蜃�，我若把我的漢語問題向他請教，他或不致非笑我。及至擺出問題之后，他不但并沒非笑，還提出很多佐證，說明我的想法有理。
　　我的勇氣強了，信心足了，回家一氣呵成地寫了約一萬字的稿子，題為《古代詩歌、駢文的語法問題》，隨著就拋出去了。心里想，等著批吧！朋友問我：“如有人批，你如何對待？”我引南宋滑稽戲演員所說的，對方有什么，我方有什么的故事為答。當一個演員問：對方有武器“敲棒”時如何？這個人答：我方有頭骨上的“天靈蓋”。朋友聽了大笑。及至第二篇題為《有關文言文中的一些現(xiàn)象、困難和設想》，投出底稿以后，編輯先生拿來找我，說是商量幾處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