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嚴峻的安全威脅是一顆核彈在某個城市里有隨時爆炸的危險,這是佩里通過自己親歷廣島事件的特殊經歷得出的結論:核武器不再給我們提供安全,而是給安全提供危險。這也是《我在核戰(zhàn)爭邊緣的歷程》整體內容的核心點——如何遇到和對抗核威脅。
作為知情者,作者旨在把我們面臨的嚴峻核危險告訴全世界公眾,敦促各國政府采取措施大大降低這種危險,并通過其長期研究和深刻經驗,提供了zui佳建議,即怎樣做才能使未來數(shù)代人擺脫逐年增長的核危險。
《我在核戰(zhàn)爭邊緣的歷程》闡述的事件構成“選擇性回憶錄”,記錄佩里在核時代的成長,作者從普通軍人到擔任美國國防部長期間,堅定不移地為確保全球核武器永不被再使用進行不懈的努力,并希望引導世界再次走上建設性的禁核道路。
在親歷廣島事件,并目睹核彈爆炸帶來的災難后,威廉·佩里便將禁止核武器和降低核威脅作為終生目標。他經歷了肯尼迪總統(tǒng)時期的古巴危機,卡特總統(tǒng)時期的國防政策制定,克林頓總統(tǒng)時期的用高技術抵消蘇聯(lián)常規(guī)軍事力量優(yōu)勢和主持拆除8 000多件核武器。同時,他與薩姆·納恩等人共同促成了納恩—盧格計劃的實施,為降低核威脅做出了巨大貢獻。他們對無核武器世界的觀點,制定降低核危險所需的迫切步驟,以及上述經歷中的思想過程,全部記錄在《我在核戰(zhàn)爭邊緣的歷程》中。本書的意義在于,通過講述核危機時間,讓人們充分認識到當今世界存在的核危險,并共同向無核世界邁進。
前言
當代最嚴峻的安全威脅是一顆核彈在某個城市里有隨時爆炸的危險。這是我的核噩夢,它來自我長期和深刻的經驗。這個危險可能以下列情形發(fā)生:
一個秘密的小團體在一個秘密場所內操作普通的商用離心機設施,提純足夠制造一枚核彈的30公斤濃縮鈾。
這個團體把這些濃縮鈾運到附近的秘密地點。那里的一支專業(yè)技術隊伍用這些濃縮鈾在兩個月內組裝成一枚簡陋的核彈,并將其安放在貼著農用設備標簽的一個箱子里,運到附近的機場。
一架機身標有民用航空公司的運輸機把這個箱子運到一個國際機場的貨物轉運樞紐,在那里把箱子轉放到另一架飛往華盛頓D.C.的貨運飛機上。
這架貨運飛機降落在華盛頓的杜勒斯國際機場,這只箱子被送到華盛頓東南區(qū)的一個庫房里。
這枚核彈被從箱子里取出裝載到送貨的卡車上。
一名自殺者把這輛車開到國會大廈(眾議院正在那里開會)與白宮之間的賓夕法尼亞大道上,在上午11點鐘引爆核彈。
核彈的當量是1.5萬噸TNT炸藥。白宮、國會大廈及兩者之間的一切建筑都被摧毀。8萬人立即死亡,其中包括在爆炸現(xiàn)場的總統(tǒng)、副總統(tǒng)、眾議院議長和320名眾議員。10萬以上的人受重傷,沒有醫(yī)療設施救護他們。華盛頓的通信設施,包括移動電話的中繼站,全部失效。有線電視新聞網CNN播放華盛頓被炸毀的視頻,并報道說,它收到一個信息聲稱,還有5枚核彈藏在美國的5個城市,在今后5個星期內每星期引爆一枚,除非美國駐扎在海外的軍隊立即全部撤回。股票市場行情在10分鐘內狂跌,一切交易停止。國家陷入恐慌,人們如潮水般涌出主要城市。整個美國的生產活動停滯。
國家還面臨著憲法危機?偨y(tǒng)的職務臨時由參議院的議長代理,核彈爆炸時他正在梅奧(Mayo)醫(yī)學中心治療胰腺癌,不能回到處于軍事管制的華盛頓。國防部長和參謀長聯(lián)席會議主席也已被炸死,當時他們正在出席眾議院軍事委員會關于他們提交預算的聽證會……
我們很難接受——然而我們必須想象——這個假設性情境的災難性后果。這只是用來闡明問題的一個例子。如果一個恐怖組織從朝鮮或巴基斯坦買到或偷到一枚核彈,或者從儲存著高濃縮鈾或钚卻沒有足夠防衛(wèi)措施的國家之一偷到核反應堆中的裂變物質,其結果就與上例相似。
在某個城市引爆一枚核彈的危險是確實存在的。然而,雖然這個災難會導致比“9·11”事件嚴重數(shù)百倍的傷亡,公眾對此卻只有模糊的意識。其結果是,我們現(xiàn)有的措施不足以應付即使是小規(guī)模核攻擊導致的災難性后果。
本書旨在把我們面臨的嚴峻危險告訴公眾,并敦促各國政府采取措施以大大降低這種危險。我講述的是,我把自己生活中必不可少和超越一切的目標轉變?yōu)榇_保核武器永不再被使用。
我的特殊經歷使我敏銳地認識到核危險,并思考幾乎不可想象的核戰(zhàn)爭后果。我對于使用戰(zhàn)略核武器的各種可能選擇有第一手經驗,特別是接觸過絕密的內情,而這些使我具有獨特的、冷靜思考的優(yōu)勢,進而可以得出結論:核武器不再給我們提供安全,而是給安全提供危險。我認為,作為知情者,必須把自己了解的這些危險告訴公眾,并且必須讓公眾知道我對該問題的想法,即該做些什么才能使未來幾代人擺脫逐年增長的核危險。
在整個冷戰(zhàn)和大量構建核武庫的年代里,世界曾面臨由于誤算或偶發(fā)事故造成核災難的前景。我認為這些危險從來不只是理論上的。我曾在古巴導彈危機時做過分析員的工作,并且此后在國防部擔任過3個高級職位,這個經歷使我每日與這些令人恐怖的可能性有密切接觸。
雖然這些核危險隨著冷戰(zhàn)結束而消退,它們現(xiàn)在卻以一種令人警覺的新偽裝回來了。自世紀之交以來,美國與俄羅斯之間的關系變得日益緊張。由于俄羅斯在常規(guī)力量方面遠遠不如美國和北約國家,因此它的安全依賴于核力量。俄羅斯感覺自己受到北約擴展至它的邊境及美國在東歐部署導彈防御系統(tǒng)的威脅,其言論日益具有敵意。它的敵意論調是以大規(guī)模改進其核力量——新一代的導彈、轟炸機、潛艇及這些運載系統(tǒng)上的新型核彈頭——作為支持的。最不祥之兆是它拋棄了“不首先使用”政策,并聲稱準備用核武器對付它感受到的威脅,無論是核威脅還是常規(guī)威脅。越來越令人擔憂的是,俄羅斯可能由于嚴重的誤算而認為它的安全取決于先發(fā)制人地使用核武器以對付緊急情況。
除了這個日益增長的危險外,我們還面臨著冷戰(zhàn)時代未曾有過的兩個新危險:地區(qū)性核戰(zhàn)爭,例如印度與巴基斯坦之間的核戰(zhàn)爭,以及核恐怖襲擊,如我在本文開端描述的那樣。
我在1996年(即我任國防部長的最后一年)的一段經歷使我認識到核恐怖威脅是實際存在的。一輛卡車上的炸彈在沙特阿拉伯的霍巴大廈(Khobar Tower)軍營附近被引爆,19名空軍人員被炸死,假如恐怖分子能把他的卡車開到離軍營更近的地方,數(shù)百名空軍人員可能被炸死(就像1983年在黎巴嫩發(fā)生的炸死220名海軍陸戰(zhàn)隊員那樣)。美國不知道是誰組織了這次襲擊,但是我們知道其目的是迫使我們從那個國家撤軍,就像黎巴嫩的那次襲擊后美國撤軍那樣。
我認為我們在沙特阿拉伯的使命是重要的,如果在這種形式的壓力下撤軍將是嚴重的錯誤。所以,在沙特國王法赫德的合作和支持下,我們把美國空軍基地搬遷到遠處,確保我們軍隊的安全并繼續(xù)執(zhí)行我們的使命。我發(fā)布了聲明,宣布這個搬遷,我們將嚴密地防衛(wèi)我們的新基地,恐怖集團將不能阻止我們完成在沙特的使命。
一個名叫奧薩馬·本·拉登(Osama Bin Laden)的人在互聯(lián)網上刊載了對我的新聞發(fā)布會的反應,他號召發(fā)動對駐沙特阿拉伯的美軍的圣戰(zhàn),并附有針對我個人的古怪而有威脅性的詩篇:
啊,威廉,明天你將被告知,
年輕人將面對你狂妄自大的對手,
一個小伙子微笑著投入戰(zhàn)斗,
并且?guī)е慈狙E的長矛回來。
5年后,在2001年9月11日,全世界更多地知道了本·拉登,我也明白了他發(fā)信息給我的全部含意。隨著分析家們加強對本·拉登的恐怖集團“基地組織”的研究,他們認識到,這個組織的使命不僅是殺害數(shù)千名美國人(如它在“9·11”事件中做的事),而是要殺害數(shù)百萬人,而且它要努力得到一枚核武器。如果基地組織得到核武器,我毫不懷疑他們將用于對付美國人。
如果我們現(xiàn)在不采取預防措施,我前面戲劇性描述的核噩夢可能成為悲劇性的現(xiàn)實。這些預防措施是眾所周知的,但是沒有公眾介入就不能付諸實踐。本書解釋了這些危險,并闡述了能大大減少這些危險的措施。
我的內心依然充滿希望,我們能扭轉危險日益增長的趨勢,并提供我的最佳建議:該怎樣去扭轉。公眾只有深刻了解危險是怎樣的現(xiàn)實和緊迫,才會愿意按這些建議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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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J·佩里,1977—1981年任美國國防部主管研究與工程的副部長,1993—1994年任國防部常務副部長,1994年2月—1997年1月任美國第19任國防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