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苔爾辛!”瓦克斯利姆爬出訓(xùn)練小屋,悄聲喊道。
苔爾辛愣住了,回頭看了一眼,把身體蹲得更低。姐姐今年十六,比瓦克斯利姆年長一歲,留著烏黑的長發(fā),鼻頭小巧得像枚紐扣,總是一本正經(jīng)的抿著嘴,傳統(tǒng)泰瑞司長袍的前襟上帶有多彩的V字圖案。泰瑞司長袍總是很適合她,瓦克斯就穿不出這樣的高雅氣質(zhì),活脫像是被套上了一個麻袋。
“走開,亞辛修!彼刂∥輦(cè)面緩緩移動。
“你會錯過晚誦的。”
“他們不會發(fā)現(xiàn)我缺席。從來都不會查!
泰林德瓦老師正在小屋里講授泰瑞司氣度,包括謙恭、順從以及所謂的“禮節(jié)性莊嚴”。他正在給低年級的學(xué)生們講課,對于瓦克斯利姆和他姐姐這樣的高年級學(xué)生來說,現(xiàn)在是自習冥想時間。
苔爾辛沿著依藍戴茂密的叢林區(qū)域繼續(xù)往前走,這里便是人們口中的村寨。瓦克斯利姆皺著眉,但還是緊緊跟在姐姐身后。
“你又要闖禍了!彼呎f邊追了上去,跟著她繞過一棵粗壯的橡樹,“我也會被你連累。”
“所以呢?”苔爾辛問,“你就那么在乎那些規(guī)矩?”
“不是,”他說,“我只不過——”
她大步走進叢林,瓦克斯也只好嘆著氣跟在后面,最后走到另外三個泰瑞司少年跟前——兩個女孩和一名個子高高的男孩。其中一個名叫瓦什米的女孩上上下下打量著瓦克斯利姆,皮膚黝黑,身材纖瘦。“是你帶他來的?”
“他自己跟來的!碧栃粱卮稹
瓦克斯利姆滿懷希望地朝瓦什米微笑,然后又看向一旁的艾達希。艾達希有著大大的眼眸,與他同歲。和諧啊……她真是太美了。艾達希顯然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眨巴了幾下眼睛,把頭扭開了,嘴角掛著故作矜持的微笑。
瓦什米瞪了瓦克斯利姆一眼!澳阋亲吡,誰來回答晚課上的那些問題?到時候教室里鴉雀無聲,連個討好老師的人都沒有!
那個名叫弗爾奇的高個子男孩站在樹影里一語不發(fā)。瓦克斯利姆沒有看向弗爾奇。老師不會知道的,對吧?他肯定不會注意到。弗爾奇年紀最長,但卻少言寡語。
和瓦克斯利姆一樣,弗爾奇也是雙生師。但他們?nèi)缃穸己苌贂玫介F金術(shù)。在村寨里得到鼓勵的是他們的泰瑞司特質(zhì),也就是藏金術(shù)。他與弗爾奇的射幣身份對泰瑞司人來說不算什么。
“我們走吧!碧栃琳f,“沒時間在這繼續(xù)爭下去了。如果我弟弟想跟著,就帶上他!
他們跟著她穿行在林冠之下,腳掌踩得落葉嘎吱作響。在這樣一片林蔭密布的地方,很容易讓你忘記自己是置身于一個大城市里。這里沒有大聲吆喝的人群,釘著鐵馬掌的馬蹄跑在卵石路上的聲音也顯得分外遙遠,甚至看不見也聞不到城里的煙霧。泰瑞司人努力把自己的世外桃源打造得靜怡、恬淡而又平和。
瓦克斯利姆應(yīng)該會喜歡留在這。
五位少年很快來到了席諾德之屋,這里是高階泰瑞司長者辦公之處。苔爾辛朝其他人揮手,示意他們在門口等著,自己則匆匆跑到一扇窗戶旁邊偷聽里面的動靜。瓦克斯利姆神情緊張地左顧右盼。暮色漸濃,林中光線愈發(fā)昏暗,但任何人都可能會在路過時發(fā)現(xiàn)他們。
別瞎擔心了,他跟自己說。他必須像他姐姐那樣,加入到他們叛逆的行動中去,只有那樣才不會被排斥在外,對吧?
大滴的汗珠順著他兩側(cè)的臉頰往下淌。瓦什米正一臉悠閑地靠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嘲笑瓦克斯的緊張樣。弗爾奇站在陰影里,雖然沒有蹲下,但是鐵銹啊——一眼看上去他也跟樹沒什么兩樣。瓦克斯利姆瞄了艾達希一眼,視線跟她那雙大眼睛撞個正著,她臉頰一紅,趕忙把頭扭開。
苔爾辛跑回他們身邊,“她在屋里。”
“那是我們祖母的辦公室。”瓦克斯利姆說。
“當然啊,”苔爾辛說,“她趕回辦公室來處理緊急事務(wù)。是這樣吧,艾達希?”
那個安靜的女孩點了點頭,“我看見瓦范達爾長者跑過了我的冥想室!
瓦什米笑起來,“看來她沒法看守了!
“看守什么?”瓦克斯利姆問道。
“錫之大門啊。”瓦什米回答,“我們可以進城了,比平時還要容易溜出去!”
“平時?”瓦克斯利姆驚恐地看著瓦什米,又看了看他姐姐,“你們以前就這么干過?”
“那還用說!碧栃琳f,“村里哪有什么東西好喝,往外走過兩條街有間很棒的酒館。”
“你是個外來者。”弗爾奇走上前說道。他語速緩慢,仿佛每個字都經(jīng)過了反復(fù)思量,“就算我們出去過,又有什么好驚訝?瞧瞧,你在發(fā)抖。你不是從小到大幾乎都生活在外面嗎?有什么好怕的?”
你是個外來者,他們常常這么說。為什么他姐姐就總能與他們打成一片,他就只能站在外面?
“我沒發(fā)抖。”瓦克斯利姆對弗爾奇說,“只是不想惹麻煩!
“他不會出賣我們的!蓖呤裁渍f道。
“我不會!逼鸫a不會為了這件事,瓦克斯利姆暗自想著。
“快走吧!碧栃琳f著帶著他們走回叢林,前往錫之大門。盡管名字拉風,其實錫之大門不過就是另一條街上的一道拱門,上面刻有代表十六種金屬的古老泰瑞司符號。
在那道拱門之外卻是另一個世界。街道兩旁亮著灼熱的瓦斯汽燈,報童拖著沉重的腳步在夜色中回家,胳膊底下還夾著沒賣完的報紙。工人們會到吵鬧的酒館里買杯酒喝。他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那個世界,他成長在一幢豪華的大宅邸里,身邊除了錦衣華裳,就是魚子醬與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