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紅移:語言相遇,漢語曾經(jīng)把梵語的佛改寫成禪——豐富了自己,也豐富了世界。漢語還能不能夠紅移過拉丁諸語橫亙在主體本體之間千年的蘇格拉底線,擴展自己也擴展世界?
Red Shift宇宙學的“紅移現(xiàn)象”……詞語紅移的曹雪芹運動也就是生命又一次青春的運動。紅顏,紅妝,紅箋,紅袖……紅,漢語的青春色,一座紅樓,一次青春,一個緋色的空間。被誘惑的唇一讀,吃盡了胭脂,每一個黑色的漢字都絢麗一回,呈現(xiàn)生命最純粹的色;比孔子的春秋更真實。比莊子的鯤鵬更自由。比佛祖的涅檠更空明。由于第一推動力,宇宙爆炸了,燃燒的星團以每秒幾百公里的速度紅移——每一個夜晚的星空都燁燁遠去。也由于第一推動力,詞語隨著生命紅移——一個新的主語,一個新的語言世界。這是一場真正的生命/語言的狂歡! h語紅移:語言相遇,漢語曾經(jīng)把梵語的佛改寫成禪——豐富了自己,也豐富了世界。漢語還能不能夠紅移過拉丁諸語橫亙在主體本體之間千年的蘇格拉底線,擴展自己也擴展世界? 多文體寫作;哲學的思辨;小說的敘事;戲劇的場景;電影蒙太奇的時空切換;詩的意趣與散文流動的詞語。
任洪淵,1937年夏歷8月14日生于四川邛崍,一個將圓未圓的先兆。又為了祓除一場注定的水劫,前輩中某個鄉(xiāng)野的智者相信,是水就不怕被水淹沒,于是便有了一個水分過多的名字。北京師范大學中文系1961屆畢業(yè)。曾在北京師范大學中文系任教。著有詩與詩學合集《女媧的語言》、漢語文化詩學導論《墨寫的黃河》等。臺灣出版《大陸當代詩選·任洪淵詩選》一輯。作品收入國內(nèi)外多種選集。
任洪淵詞典
導言
導言1 還是那個太陽
我的2007獨白
1 一個沒有明天的黃昏,不是前夜
2 21世紀的第一次日出,第一個眼神
3 在同一個太陽下,歐洲“一”法的歷史與明天的“+”法
4 在同一個太陽下,同樣寫進《圣經(jīng)》《古蘭經(jīng)》的詞語與記憶
5 在同一個太陽下,由宇宙年齡的地球到人生歲月的地球
6 世紀日食:假如工具理性的頭顱遮斷了陽光
導言2 面對希臘邏各斯的中國智慧
漢語與拉丁諸語世紀對話的一次語言學準備
1 在西方“語言轉向”中重新發(fā)現(xiàn)漢語a
2 在西方“語言轉向”中重新發(fā)現(xiàn)漢語b
3 在西方“時間再發(fā)現(xiàn)”中回到中國時間
4 在奧林匹斯眾神前回望龍飛鳳舞
5 從非邏各斯中心到漢語智慧的重新臨場
內(nèi)篇
1 漢語改寫的西方諸神:水仙花何時開放?
1.0 1999獨白:追問自己
1.1 20世紀的象和隱喻
1.2 再文藝復興——返回蘇格拉底前神話的希臘
1.3 尼采:阿波羅的自照與狄奧尼索斯的第一推動力
1.4 葉芝:麗達與天鵝,神的靈智與野性的力
1.5 弗洛伊德:20世紀的《出埃及記》與希臘人性——希伯來神性的再次相遇
1.6 由俄狄浦斯的弒父到尋找摩西尋找父親
1.7 加繆:石頭推動的人
1.8 西西弗斯的黑色的太陽
1.9 世紀黃昏的馬爾庫塞
1.10 俄耳甫斯的歌與那喀索斯的影
1.11 水,水仙花
2 非格林威治:在時問里抗拒時問
2.1 生命的“現(xiàn)在”與歷史的“現(xiàn)代”
2.2 托爾斯泰的時間詞:歷史編年中的生命瞬間
2.3 普魯斯特的回憶:在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過去
2.4 米蘭·昆德拉的不朽:堆積歷史的臉與無紀年的姿勢
2.5 海德格爾的此在:時間是存在公開自身的地平線
2.6 從愛因斯坦到普里戈金:現(xiàn)代物理學重新發(fā)現(xiàn)時間
2.7 中國時間:老子莊子的“始”,“極”,“返”,與惠子的時空維度與向度
3 語言相遇:漢語智慧的三度自由空間
3.1 巴爾特:本文的快樂——由寫作的“零”到符號的“空”
3.2 德里達:Trace的文,Diff6rance的新文字,Writingingeneral的“無”
3.3 語言相遇:現(xiàn)代法語的“零”“空”“無”與漢語的“無名”“無言”
3.4 聆聽與回答:漢語智慧的三度自由空間
4 主語的誕生:詞語紅移的曹雪芹運動
4.1 生于語言也葬于語言:詞語的器官化與器官化的詞語
4.2 命名與再命名:在無盡敘述中的人和世界
4.3 主語的誕生:語言的復寫改寫,閱讀生命書寫死亡
4.4 生命和語言的狂歡:詞語紅移的曹雪芹運動
4.5 又一屆漢語青春:吃盡胭脂的詞語碰擊儒的頭道的頭佛的頭
5 眺望21世紀的第一個漢語詞
5.0 世紀之交的一場語言儀式
5.1 在另一種語言中認識自己
5.2 一個詞改變了自己
5.3 詞語太陽一樣每天都是新的
5.4 人體器官延伸的象形文字
5.5 漢語的曹雪芹紅移
5.6 提前的告別——側身走過同代人身邊
5.7 從所有的側影中看到了自己的正面
5.8 世紀末的開始:由走出漢語到回到漢語
5.9.詞語在前面,創(chuàng)造怎樣的今天也就重建怎樣的傳統(tǒng)
6 為了叫出自己的漢語世紀
與女兒T.T和她的同齡人論詩論語言
6.1 命名者,詩準備了名詞、動詞、形容詞
6.2 在克隆人面前重新發(fā)現(xiàn)人
6.3 在屏幕面前重新發(fā)現(xiàn)語言
6.4 在與西方語言相遇中重新發(fā)現(xiàn)漢語
6.5 在一首現(xiàn)代漢語詩中讀一部中國文學史
外篇
找回女媧的語言
一個詩人的哲學導言
人:本體的黑暗語言的自明
生命文化
時間空間
今天歷史
語言:叛亂征服,有言無言
我生命中的三個文學世紀
代跋我的第二個二十歲
初夏,我們系有兩位同事在夜大兼了一門寫作課,該講詩了,他們便推我去代課,好像在逃避什么。想必他們也是不愿用一種最壞的漢語破壞一種最好的漢語吧,我卻非常高興去“廣告”一下自己剛發(fā)表的詩。我一進教室就看見了這雙眼睛。兩個沒有固定軌跡的生命,這樣一次再次地相遇,肯定是牛頓天體力學之外的神秘。
四年前,我在這雙眼睛里第一次看見了自己。
那是1976年4月的一次“大批判會”。我們來到這個世界的唯一的目的和意義,只是為了給一個偉大的思想作一次渺小的證明,十二億分之一的證明。我們因為有自己的美,智慧,想象,激情,生來就有罪了。我們是如此害怕自己,害怕安娜·卡列尼娜的讓人不能不回頭的眼光,害怕蒙娜·麗莎的謎一樣的笑,害怕羅丹的空白了身軀和四肢的無名無姓的《思》。
我終于在1976年4月5日的天安門廣場找到了地上的希望。4月4日夜,當天安門廣場被武裝的“工人”封鎖以后,我隱在警戒線外徘徊了很久。還有幾百個青年堅守在紀念碑下。夜幕也掩藏不住鎮(zhèn)壓。我突然想起了普希金。想起了參政院廣場上的十二月黨人被鎮(zhèn)壓后,他和沙皇尼古拉一世的一段對話。沙皇問他,假如事變發(fā)生時他在彼得堡,他將怎樣行動!氨菹,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我會站到他們的隊列中去的!边@是普希金的回答。大顆大顆的淚滴從我的眼眶里滾下。我只是一個警戒線外的徘徊者。天安門廣場最后被捕的戰(zhàn)士都是青年。沒有一個像我這樣的中年人。沒有,一個也沒有。這一次,不是“廣場上的十二月黨人離人民十分遙遠”,而是我們離廣場上的青年十分遙遠。我們的悲傷不敢灑成淚水。我們的憤怒不敢發(fā)為吼聲。我們的懷疑甚至不敢生長成語言。5日晨,我寫了《清明祭》,故作勇敢地把普希金《致西伯利亞的囚徒》的詩句題在篇首:“沉重的枷鎖會掉下,/陰暗的牢獄會覆亡,/自由會愉快地在門口迎接你們,/弟兄們會把利劍送到你們手上!币驗槲覀兊钠障=疬沒有誕生。
文學的19世紀當然不完全是詩人們的。我也曾把列夫·托爾斯泰的《戰(zhàn)爭與和平》與羅曼·羅蘭的《約翰·克利斯朵夫》奉為19世紀的經(jīng)典。請不要以為我在這里弄錯了年代,也不是羅曼。羅蘭犯了歷史的錯誤。托爾斯泰的安德烈和彼埃爾,與羅蘭的克利斯朵夫,都是一個時代的人,19世紀的人。無論是奧斯特里茨戰(zhàn)場上空的云,童山的古渡落日,安德烈的老橡樹與彼埃爾1812年的彗星,還是從搖籃中就開始蕩漾在克利斯朵夫血脈里和音樂里的萊茵河,無一不是在展示人的崇高或者崇高的人。崇高的英雄主義使20世紀的羅曼·羅蘭屬于文學的19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