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棵姓曹的樹

曹大樹和弟弟曹小樹背著背簍去地里扯紅豆。剛走進去，苞谷葉

就像洪水一樣把他們淹沒了。苞谷一棵挨一棵，密密匝匝地長著。曹

大樹和曹小樹肩并肩在地里干活。曹小樹忽然說，哥，我想娶個婆娘。

曹大樹像個啞巴，啥也沒說。曹小樹以為他沒聽見，于是又把剛才的

話重復一遍。

曹大樹還是沒說話，他覺得弟弟的話很好笑，娶婆娘哪個不想？

關鍵是能不能娶到，婆娘又不是自留地栽的黃瓜，想摘就能摘。曹小

樹見大哥沒吭聲，不樂意地說，你怎么不說話，你是不是聾了，我說

想娶個婆娘，你聽到沒有？這回，他的聲音很大，聽起來像個沙啞的

破喇叭。曹大樹覺得要是再不說話，弟弟沒準會扯著他的耳朵喊，他

沒好氣地說，家里窮得要啥沒啥，鬼才嫁給你。

曹小樹嘿嘿笑著說，鬼不會嫁給我，但黃蓮會嫁。曹大樹以為自己聽錯了，趕緊問他，說啥？曹小樹笑得滿臉燦爛，他告訴大哥自己要娶的人是黃蓮。曹大樹說，不行，我不同意，你要是娶黃蓮做婆娘，曹家的臉就讓你丟光了，你娶誰都可以，就是娶她不行！曹小樹不笑了，他不高興地說，怎么不行嗎？

曹大樹覺得有些話說不出口，他說，反正就是不行！曹小樹氣憤地喊，我就要娶黃蓮！曹大樹被他的叫喊嚇了一跳，板著臉說，你要是敢娶黃蓮，以后莫再喊我哥了。曹小樹扔掉手里的紅豆，轉身就走，他邊走邊嚷嚷：不喊就不喊，沒啥了不起的！曹小樹走了，地里一下子安靜起來，只有風吹草動的聲音嘩嘩地響。

曹大樹沒心思干活了，他坐在苞谷地里，就像一條孤單的魚沉在水底。曹大樹想不通，弟弟怎么跟黃蓮攪在一起。黃蓮是個狐貍精，

長相不怎么樣，可風騷得很，村里的男人差不多都和她睡過了，也不

曉得弟弟到底是怎么想的。說來有點害羞，自己也用十五元錢做代價，

和她睡過一個晚上。如果弟弟真把她娶進家來，抬頭不見低頭見，怎

么好意思喲。

曹大樹心里有事，干起活來就不怎么利索。背簍沒裝滿，他就背著回家了。曹大樹走在路上，滿腦子想著怎樣才能阻止這門親事。當曹大樹背著半簍紅豆走進院落時，他就徹底絕望了。因為他看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黃蓮，已經跑到家里來了。曹大樹后悔沒及時跟上弟弟，他想如果早點跟上，事情就好辦多了，也許這場關系到曹家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