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可凡這幾年

高滿堂

知道可凡，是多年前看到他幾期《可凡傾聽》，他的主持風(fēng)格給我留下了不錯的印象：平實(shí)、親切、坦誠，對被采訪者不強(qiáng)勢，不媚俗，不挖坑，不下套，更沒有那些抖機(jī)靈，無論被采訪者是新人還是舊人，都如同兩個朋友的交流談話，看他的節(jié)目有儒雅之氣，更有書卷之風(fēng)。我在大連，他在上海，那時候就想有機(jī)會能見面長敘，成為朋友。

時光真快，多年過去了，雖未謀面但一直關(guān)注他的《可凡傾聽》。說來也巧，2017年，我編劇的《愛情的邊疆》，在上海開拍，劇組籌建的時候，導(dǎo)演毛衛(wèi)寧約我去和演員做編劇闡述，我記得可凡坐在一個角落里，像個彌勒佛自帶笑意，真誠地看著我，并打開了筆記本做筆記。我說，你怎么來了？他說，久仰，導(dǎo)演讓我在這個劇里演王雷飾演的萬聲的父親。我說，你不干主持，跑出來演什么戲呀。他說，我雖然做主持，但演戲這口癮，一直在心里撲騰著，我希望以后多演點(diǎn)戲，我會演得不錯的。果然，他飾演的萬聲的父親這一角色，雖然戲份不多，但表演準(zhǔn)確扎實(shí)，尤其那一口地道的上海話，給這個形象增色不少，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從此我一直惦記著他。

2018年，拍反映孟河醫(yī)派的故事《老中醫(yī)》的時候，我在創(chuàng)作劇中一個老中醫(yī)吳雪初的時候，自然想到了他，我把這個決定告訴了他，他一連說了幾個歡喜、歡喜。后來，我和毛衛(wèi)寧帶著陳寶國、馮遠(yuǎn)征、曹可凡、陳月末等一干主創(chuàng)到常州孟河體驗(yàn)生活，在采訪過程中，他悄悄對我說，我過去就是學(xué)中醫(yī)的。他的中醫(yī)知識深厚淵博，連孟河中醫(yī)都對他刮目相看。劇中吳雪初膽小怕事、見利忘義，愿意拉大旗作虎皮，這個人物被他演繹得淋漓盡致，他本身長得就有民國相，表演得真是游刃有余。陳寶國說，曹可凡天生是個演員的料，他不做演員太可惜了。在拍攝過程中，他對這個人物形象向我提出了很多的建議，那就是這個人物的反轉(zhuǎn)，我和導(dǎo)演采納了這個建議，吳雪初最后死得很壯美。

那時候我正在籌備另一部戲《老酒館》，我說，給你留一個角色，演一個二三十年代的嗜酒如命、憨厚可愛日本平民角色。他說，好的，好的，歡喜，歡喜。大家看到，可凡在《老酒館》里演的日本平民村田這個形象，心地善良，憨態(tài)可掬，充滿了喜劇感，受到了廣大觀眾的喜愛�？煞舱f，演得好過癮，可是戲不過百場，還沒有盡興。我說，就你的身高和形象，演男一號就別想了。他說，好的，好的，戲不論多少，只要角色鮮活，哪怕是跑龍?zhí)�，咱也得合作�?/p>

一見面就合作了三部戲，且都演得鮮活、靈動，我也認(rèn)為他不做演員有點(diǎn)可惜。從此，我們成了好朋友，特別是他的誠實(shí)、謙遜、儒雅，成為了我愿意更進(jìn)一步走近他的原因。

可凡有一顆不露聲色且無比旺盛的表演之心，我從他的表演中看出，他在表演的準(zhǔn)備上，蓄謀了很久，也揣摩了很久，但他沒有野心，就在那里默默地等待，一切隨緣，等待機(jī)會。這也正如他的表演，自然、平靜、準(zhǔn)確、不爭不搶，他在畫面里永遠(yuǎn)不是焦點(diǎn)，但你絕不能忽略他的存在，他是那種一定給主要人物增輝加彩的人物。積小善而成大德，積小戲而成韻味，這就是默默的可凡，可愛的可凡。我下一部戲《三棵樹》又約了他一個角色，他還是那句話，歡喜，歡喜。最近，他給我寄來一本他所著的反映他們家族的書《蠡園驚夢》，我看了，我也知道他的心思，他又想待這本書改編成電視劇以后，再討一個小角色。

話扯得遠(yuǎn)了點(diǎn)，《可凡傾聽——別樣幽芬》這本書要出版了，可凡想讓我做序，又怕我繁忙，是通過一個朋友婉轉(zhuǎn)地表達(dá)了這個意思，我說你為何不直接和我說呢，都是老朋友了。可凡說，越是老朋友，越要尊重老朋友的時間，你太繁忙。我說，我愿意，我很歡喜，歡喜。他說，千字以內(nèi)就可以，我說怎么也得超過一千字。他說，歡喜，歡喜。

我沒有對《可凡傾聽——別樣幽芬》這本書做出評價，我覺得我把和可凡的相識、相知、合作寫在這里，就是對這本書最好的評價。愿可凡像他臉上那永恒的笑意一樣，永遠(yuǎn)歡喜，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