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戲說統(tǒng)計》的延伸!稇蛘f統(tǒng)計》側重講解概率思維的特點,介紹統(tǒng)計分析的基本概念與技術;本書側重解釋如何具體運用量化社會科學常用的幾個核心新技術,結合實例介紹如何使用三大統(tǒng)計軟件(SPSS, Stata, Mplus)做統(tǒng)計估計與后估計分析,操作結構方程建模,特別適合數(shù)學背景略弱而有興趣從事量化社會科學研究的學者。全書共九章,序跋附錄雖似閑話實則正文,語言風格簡練實在,字里行間閃爍著智慧與哲理。這是一本求知路上的“悟學之作”,凝結了一位學者窮三十年之功點滴體悟到的研究心得與分析方法,必能助力年輕學人少走彎路,順利起飛。
聽過李老師課或看過李老師書的人,多數(shù)會認為他是一位好老師、好作者。所謂好老師不外乎言傳身教,讓你少走彎路而已;所謂好作者,亦不外乎讓你感同身受,有所頓悟罷了。從著作《不發(fā)表就出局》、《戲說統(tǒng)計》到視頻課《讓每一個文科生都成為統(tǒng)計高手》之所以屢受追捧,均是對好老師、好作者的詮釋。今日出版的《戲說統(tǒng)計續(xù)編》同樣是一本良心之作,用李老師的話說,《戲說統(tǒng)計》是“打個比方”,側重于思考和方法論,而《戲說統(tǒng)計續(xù)編》是“舉個例子”,側重于實踐操作。正如本書腰封上的那句話:經(jīng)《戲說》入門,借《續(xù)編》起飛。希望本書對你能有所幫助。
序 從入門到起飛
《戲說統(tǒng)計》(下文簡稱《戲說》)《戲說統(tǒng)計續(xù)編》下文簡稱《續(xù)編》。的后記有兩句話:“《不發(fā)表就出局》是無心插柳,是否成蔭,我無法評價!稇蛘f統(tǒng)計》是有意栽花,是否開花,我毫無把握!保ǖ314頁)如果以銷量為指標,那么《戲說》已經(jīng)開花,第一印15000冊,第二印7000冊。此外,此書在田雷教授認為“小資云集”的豆瓣讀書以及價格飄忽不定的當當和京東上的評分都及格,還有不少帶內容的匿名評論,好評似乎占多數(shù)。
看匿名書評,恰如閱人觀世,一要自信滿滿,二要追求光明。好評必定中肯,差評未必公正。對《戲說》而言,這份自信尤其不可或缺。我不是統(tǒng)計學家,只是略懂量化方法。由于數(shù)學根基不深,我講解概率思維時求助于哲理和比喻,雖然自信有獨出心裁之處,但畢竟有離經(jīng)叛道之嫌。獨特而不正統(tǒng),評論就難免趨向兩極。同一個比喻,會心者感到不無啟發(fā),專家內行覺得廢話連篇;掰開揉碎地解釋,初學者覺得細致入微,行家里手抱怨啰里啰唆。
網(wǎng)絡書評看多了,我還有個另類體會。常言道:“會說的不如會聽的!笔裁此恪皶牎保刻铺诘亩x是“兼聽”:“兼聽則明,偏信則暗!薄凹媛牎笔敲骶瓌t,手中權力的大小、決斷之事的巨細,與兼聽的必要性呈正相關,水漲船高。學術書的作者,無權也無勢,恰如自產(chǎn)自銷的瓜農,自信有見解、有良知,自賣自夸,方為正道。兼聽,貌似會聽,其實是不會聽。偏聽偏信善意中肯之論,罔聞鄙棄惡意狂妄之評,才是會聽。
吾道不孤。張中行先生博學正直,著書作文,也奉行“偏聽”。有文為證,《負暄瑣話》出版后:“反應有見于報刊的,有直接寄給我的,幾乎都是表示愿意看。推想也必有不愿意看的,只因為通用的辦法是扔在一邊,不再過目掛心,所以我就不能知道。就是能知道,且夫人,總是多多少少有點個人迷信的,我難得例外,也就必是豎起耳輪,只收好聽的,不收難聽的!保ā读髂晁橛啊,第516頁)人生苦短,無論做什么,都會有閑人指指點點,略有成績,就會招人嫉妒。多聽鼓勵的話,心情會晴朗些?吹斤@然不公正甚至酸葡萄的評論,不妨聽聽叔本華的忠告:“我們從自己的經(jīng)歷也可以得知,一旦眾人不再懼怕某個人,或者相信自己的言論不會進入他的耳朵,他們會帶著何等的鄙夷議論他!保ā度松腔垠鹧浴,第60頁)
《戲說》有《續(xù)編》,證明我奉行“偏聽偏信”。續(xù)書續(xù)編必遭質疑,為免受狗尾之誚,我奉行一以貫之的做法,下真功夫!稇蛘f》的關鍵詞只有一個,“打個比方”!独m(xù)編》多了個關鍵詞,“舉個例子”。舊話云: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此言未必成立,但好例子的力量確實是無窮的。二十多年前,歐博文(Kevin OB(yǎng)rien)老師談調研經(jīng)驗,說做訪談最有用的問題是:“請您舉個例子!崩佑猩衿媪α浚C據(jù)處處可見。學外語靠熟記例句,講課靠分析例子,寫論文更離不開例子。朦朧的感覺、模糊的想法,落成文字,才成為腦力勞動的具體對象。眼睛盯著例子,才能思考例子,才能用例子思考。反復修改文章,就是以粗糙的例子為原料,動手思考,精雕細琢成好例子。
世間萬事,難,未必好;好,一定難。好例子魔力無窮,想出好例子,難度自然也不小。據(jù)傳,有人請愛因斯坦舉例說明時間的相對性,他說:“在你喜愛的姑娘身旁坐兩個小時,你覺得只是一分鐘。但是,如果你在滾燙的火爐上坐一分鐘,你會覺得是兩小時。這就是相對性!边@個例子很有名,但對我理解相對論毫無幫助。相對論,說的是時間快慢相對于運動速度。而這個例子講的是人對時間的感覺的相對性?戳诉@個例子,我還是覺得相對論不可思議。
構建合適的例子,耗費心神,但也大有收獲。意外的欣喜是,我發(fā)現(xiàn),中人之材、中人心態(tài)的組合是成為良師的必要條件。中人之材是基礎:僅僅是中人之材,必然體會到學習艱難;恰好是中人之材,既能學會,也能記住學習過程,還能總結出學習要點。中人心態(tài)是主導:正視自己是中人之材,就沒有過多的虛榮,沒有放不下的架子;知道多數(shù)人是中人之材,就不怕材質上上者譏諷好為人師。天才固然也有良師,不過天才另當別論。我寫《續(xù)編》,是中人之材面向中人之材,出于一個信念:對我有用的,對同為中人之材的年輕人可能也有用。入門需要老師幫忙,實用技術完全可以自學。對善于自學的朋友來說,本書的提示并非必要,但有助于省時省力。我衷心希望,有興趣或有必要在研究中采用量化方法的朋友,能夠經(jīng)《戲說》入門,借《續(xù)編》起飛。
除了“偏聽偏信”,寫續(xù)編還有個原因,是敝帚自珍。我在大學任教二十多年,雖然并非全無心得,但堪傳的極少,可傳的更少。仔細掂量,我對量化方法的一點領悟,既堪傳,也可傳,傳的時機也算合適。人的身體狀態(tài)、精神狀態(tài)、知識狀態(tài)、情緒狀態(tài),都不可能恒久不變;仡^看,我很感謝“學術中國”(即“學術志”)的總經(jīng)理宋義平先生兩年前鼓勵我錄制“讓每一個文科生都成為統(tǒng)計高手”視頻課,這間接促使我完成了《戲說》。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法回到當時的狀態(tài),更不可能超越。年齡對人的影響,遠遠超過預期。20歲,很難想象30歲后每過一年會怎樣;30歲,很難想象40歲后每過一年會怎樣;50歲后,這種感覺愈發(fā)強烈。
我把此書敬獻給去年仙逝的劉澤華先生。劉先生畢生致力于分析數(shù)千年歷史傳統(tǒng)留給我們的沉重遺產(chǎn),他的解剖刀犀利無比,道德勇氣無可比擬。先生對我有特殊的知遇之恩,更對我抱有遠超我才具的殷切期望。這本書,對先生來說大約算怪話連篇。先生神在天上,心系九州,忽得弟子怪書一卷,瀏覽二三頁,字字熟識,意思撲朔,當寬心舒意,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