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七年前，還在上大學(xué)三年級的我攜著自譯的《葉芝詩選》手稿走進一家出版社的時候，國內(nèi)還很少有人知道葉芝這個名字。如今，對于許多愛好文學(xué)的讀者來說，葉芝已無需介紹。尤其是今年中央電視臺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上，歌手莫文蔚一曲《當(dāng)你老了》，使原詩作者葉芝為更多普通人所知了。話雖如此，按照編書的慣例，我還是不得不在此再羅嗦一番。
　　威廉·巴特勒·葉芝是用英語寫作的愛爾蘭詩人、劇作家、小說家、散文家。他不僅是我認(rèn)為的愛爾蘭歷史
　　上最偉大的詩人，而且被托·斯·艾略特推崇為“二十世紀(jì)英語世界最偉大的詩人”。
　　他的偉大，不在于他在愛爾蘭政治中扮演的角色，甚至不在于他在愛爾蘭文學(xué)復(fù)興運動中起到的無可替代的作用，而在于他畢生堅持忠實于自我，按照自己的意愿“充滿激情地生活過和思想過”，實現(xiàn)了自我完善，創(chuàng)造了個人神話：“工作完成了，……／按照我少年時的設(shè)想；／……我絲毫不曾偏離，／而使某種東西達到了完美”（《那又怎樣》1937）;更在于他的詩藝精湛：作為詩人，他給世人貢獻了那么多完美的作品。他之所以被后人記得，主要是因為他“寫得好”，而其它一切缺點似乎都可以原諒了（參見威·休，奧登《紀(jì)念威·巴·葉芝》一詩）。
　　他的詩之精美，我在這次修訂譯文的過程中又有了新的認(rèn)識。其偉大之處，我認(rèn)為，不在于菲利浦·拉金等運動派詩人所不贊成的超乎個人生活之外的神秘“螺旋”體系的構(gòu)建和演繹，而在于他們所共有的對個人生活的誠實態(tài)度。他在《拙作總序》一文中開宗明義地寫道：“一個詩人總是寫他的私生活，在他最精致的作品中寫生活的悲居，無論那是什么，悔恨也好，失戀也好，或者僅僅是孤獨”。他的許多“最精致的作品”的靈感都源自對一個女人的苦戀。這個女人就是被他譽為“世上最美的女人”的茉德·岡。葉芝畢生都“用古老的崇高方式”熱愛著他心目中的女神，但是由于二人政見和性格不合，茉德·岡屢次拒絕了葉芝的求婚。他們之間這段無果奇緣倒是成就了葉芝的詩歌。他為茉德·岡寫作的情詩被有的評論者譽為二十世紀(jì)優(yōu)美的情詩。茉德·岡曾說：詩人永遠不該結(jié)婚；他可以從他所謂的不幸中作出美麗的詩來；世人會因為她不嫁給他而感謝她。葉芝自己對此也頗有同感。他認(rèn)為茉德·岡不理解他反而成就了他，而如果她理解了他，“我也許把破文字拋卻，／心滿意足地去生活”（《文字》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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