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一個偉大、不朽的靈魂
劉運峰
1932 年 4 月 29 日,魯迅先生在編完《三閑集》之后,特意編了一份《魯迅譯著書目》,在附言中說:我所譯著的書,景宋曾經(jīng)給我開過一個目錄,載在《關于魯迅及其著作》里,但是并不完全的。這回因為開手編集雜感,打開了裝著和我有關的書籍的書箱,就順便另抄了一張書目,如上。在這份書目中,翻譯和創(chuàng)作部分始自 1921 年的《工人綏惠略夫》,截至 1931 年的《毀滅》。除了臚列譯著書目,魯迅還特意注明譯著之外,又有所校勘者,所纂輯者,所編輯者, 所選定、校字者,所校訂、校字者,所校訂者,所印行者。由此看來, 魯迅是將除了創(chuàng)作、翻譯之外的所有與編輯出版相關的活動都作為自己的事業(yè)的。這也恰如他自己所說:據(jù)書目察核起來,我在過去的近十年中,費去的力氣實在也并不少,即使校對別人的譯著,也真是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下去,決不肯隨便放過,敷衍作者和讀者的,并且毫不懷著有所利用的意思。雖說做這些事,原因在于有閑,但我那時卻每日必須將八小時為生活而出賣,用在譯作和校對上的,全是此外的工夫,常常整天沒有休息。
這些書目加在一起,有 62 種之多。
但是,這些書目只截至 1931 年,并非魯迅譯著的全部。在魯迅逝世之后,許廣平編制了《魯迅譯著書目續(xù)編》,收入自 1932 年至 1936年間書目 60 種,附在 1938 年版《魯迅全集》之后。1952 年,唐弢在編輯《魯迅全集補遺續(xù)編》時,將兩個書目進行合并和增補,編制了《重訂魯迅著譯書目》。這份書目分為著譯部分,編錄校勘部分,編輯部分,編校印行部分,選訂編定部分,所選定、校字者,所校訂、校字者,所校字者,所校訂者,共計 148 種。從這些書目中,透露出魯迅先生勤奮、刻苦、認真、嚴肅、堅韌的形象。
將魯迅先生生前所著譯或編校的圖書以及由他人編校的魯迅先生著作的書影匯為一編,是一件切實而必要的事情。因為,通過這些書影, 我們可以看到魯迅先生終日乃至終生勞作的身影。
早年的魯迅,也曾懷有科學救國的理想,在日本時期,他和同學顧瑯一起編纂《中國礦產(chǎn)志》,翻譯外國的科學著作和科學小說;貒\生期間,他曾擔任化學和生理學教員,編寫過《化學講義》和《人生象敩》。在北洋政府教育部期間,他不滿于黑暗的社會現(xiàn)實而又無可奈何,于是便躲進會館里抄錄古碑、?惫偶⒄肀坍嬒,與古人對話。投身新文化運動之后,他以筆為武器,創(chuàng)作了大量的小說、散文、雜感,對舊思想、舊文化、舊道德進行無情的揭露和批判。同時, 他創(chuàng)辦雜志、成立社團,積極扶植新生的文學力量。為了青年作者的成長,他親自校閱稿件,聯(lián)系印廠,撰寫廣告,墊付印費,柔石、蕭紅、蕭軍、葉紫……這些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閃閃發(fā)光的名字,都和魯迅有著直接的關系。假如沒有魯迅的無私幫助和傾力提攜,這些在困境中跋涉的青年就很可能沉淪、萎靡,終被黑暗的社會所吞噬。
魯迅不僅是文學家、編輯家、出版家,還是目光深邃、見解獨到的美術家,他雖然不直接從事美術創(chuàng)作,但卻為青年美術家們提供了大量的精神食糧。他親自動手,編印了包括《藝苑朝華》《引玉集》《梅斐爾德木刻士敏土之圖》《凱綏 珂勒惠支版畫選集》等在內(nèi)的十余種外國版畫作品,和鄭振鐸一起編輯了《北平箋譜》,覆刻了《十竹齋箋譜》,為中國特有的木版水印藝術留下了一份寶貴而難以再現(xiàn)的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