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一部長篇青春小說。自卑少女林歲歲被家庭糾紛波及, 聽力受到影響, 再也拉不了琴, 轉(zhuǎn)到新學(xué)校和張揚的少年陸城成為同桌, 她偶然聽說了陸城的“秘密”, 原來他有很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擁有許多相似經(jīng)歷的兩人在相處中結(jié)下深厚友誼。再見面是八年之后, 林歲歲從國外回到江城, 成了英語老師, 而陸城則為了林歲歲學(xué)了醫(yī)學(xué), 仍然留在江城, 他們最終再度相遇, 治愈了彼此, 互相成就成為更好的人, 也收獲了美好的感情。全書積極向上, 充滿正能量。
「暗戀是個小怪獸!埂謿q歲日記。
01
十月中旬,江城。
國慶小長假剛剛結(jié)束,農(nóng)歷已經(jīng)正式入秋,暑意卻遲遲未消。
八中校園里,金桂飄香。加上少年少女在操場上肆意奔跑,處處是一派生機盎然。
林歲歲輕輕地吸了口氣,精神也隨之一振。
身邊,中年男人還在喋喋不休地給她介紹著:“咱們學(xué)校吧,別的不說,這個校園建設(shè)還是非常不錯的,食堂什么的都挺好吃……咱們2班也是團結(jié)有愛的大家庭,同學(xué)都十分,咳,平易近人。林同學(xué),你放心好好學(xué)習(xí),不要擔(dān)心有什么干擾!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
林歲歲捏著手指,靦腆地笑了一聲,輕聲細語,回應(yīng)道:“謝謝李老師。”
做老師,素來喜歡這種乖巧懂事的學(xué)生。
李俊才十分滿意,呵呵一笑,切入重點:“我先帶你去填表登記,拿了書和校服之后,再去班里認識同學(xué)!
說完,便領(lǐng)著她穿過大操場,走進行政樓。
正值上課時間,行政樓里沒有學(xué)生,走廊、辦公室皆是安靜得近乎肅然。
林歲歲寫字不快,費了些時間。填完所有表交上去時,不出意外地得了政教處老師一個憐憫目光。
她尷尬地抿了抿唇,垂下眼。
政教處老師將表格內(nèi)容檢查完,收好。這才對著李俊才開口:“李老師,你要多費心了。林歲歲同學(xué)以前成績只是中流,咱們八中教學(xué)進度快、升學(xué)率高,學(xué)生資質(zhì)也優(yōu)良,要跳掉一個學(xué)期的課程,直接跟高二……你能跟得上嗎?”
林歲歲低低答道:“……我會努力的!
“還有,我們考試是不能帶輔助工具的,你的耳朵……英語聽力怎么辦?”
聞言,林歲歲心中有些酸澀,表情也不受控制地黯然下去。
好像自從那件事發(fā)生后,所有人都覺得,她應(yīng)該進聾啞學(xué)校去。每一次詫異側(cè)眸、憐憫注視,都像是一擊鞭撻,重重敲在她心上,挑動著脆弱神經(jīng),直至鮮血淋漓。
她掐著指尖,深吸一口氣,正欲作答,“我……”
倏地,被李俊才出聲打斷,“好啦,到時候我會跟英語老師商量著辦的,而且,林同學(xué)也不是完全聽不見,說不定哪天就好了呢?是吧?林同學(xué)?”
林歲歲心中一暖,重重點了下頭。
“還要拿書呢,我就先把小朋友帶走了啊!闭f著,他拍了拍林歲歲肩膀,示意她趕緊跟著自己走。
兩人齊齊轉(zhuǎn)過身,快步離開政教處辦公室。
直至無人走廊,李俊才表情夸張地松了口氣,許是想寬慰林歲歲,猶豫地開口:“林同學(xué),你別想太多,好好學(xué)習(xí)就好了。”
林歲歲:“嗯,我沒事的。謝謝老師!
說話功夫,兩人一前一后走到樓梯口。
李俊才給林歲歲指了位置和路線,讓她自己先去拿書。
八中有很多自編教材,加上課本,沉甸甸一大摞,一齊塞進書包里,再背到肩上,重得將脊柱都要壓彎一般。
倏忽間,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一切,仿佛皆有了實感。
從去年到今年,林林總總、兵荒馬亂,好像就在眨眼之間。
林歲歲低垂著頭,一步一步,慢吞吞地離開行政樓。
教學(xué)樓則在操場另一邊。
八中是私立名校,學(xué)費高昂,設(shè)施確實也如同李俊才所說,非常優(yōu)良。比如這個大操場,跑道是一圈400米,中間是草坪足球場,跑道外還配了兩個比賽規(guī)格的籃球場,另一邊則是樹林花園,甚至還有室內(nèi)體育場可供學(xué)生使用。
這會兒,一陣悠揚樂聲響徹整個校園,持續(xù)了足有30秒。
是八中的下課鈴。
遠遠地,幾個男生風(fēng)一般、抱著籃球從教學(xué)樓里沖出來,將籃球場占據(jù)。舉手投足間,皆是少年意氣。
林歲歲輕輕地笑了聲。
再走一段,目的地近在眼前。
她停下腳步,眼神落在了不遠處、塑膠跑道邊。
不知從何時起,那里站了個男生。
男生看起來個子極高,180往上,手長腿長。身材略有些瘦,但絕對不是病弱模樣,看起來完全是剛剛好。
十月,陽光依舊炙熱耀眼,迎著光,也能將他五官看得清晰。
每一處皆是完美無瑕,臉型也足夠優(yōu)越,將人襯得芝蘭玉樹、俊朗無雙。舉手投足,皆是一派少年矜貴。
短時間,林歲歲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蛟S是星子落入人間,將整個天空、全數(shù)點亮。
美麗的事物,總是讓人忍不住想要駐足欣賞。
林歲歲安安靜靜地看向那男生。
男生身邊還站了個女孩,也是纖瘦大長腿,臉上化了一點點淡妝、若有似無。頭發(fā)海藻一樣,懶懶散散地披在肩上,說不出嫵媚迷人,是她一輩子都學(xué)不來的明媚張揚。
因著距離近,林歲歲又戴著助聽器,他們的對話也能清晰入耳。
“陸城,我錯了,我不該沖你發(fā)脾氣。”女孩嘟了嘟嘴,語氣撒嬌一般。
原來那男生叫陸城。
林歲歲眨了眨眼。
面對這般舉動,陸城完全無動于衷,表情看起來甚至略有些不耐煩,“行了,我知道了!
女孩還想說什么,張了張嘴。
尚未開口,余光先掃到了不遠處的林歲歲。
許是因為她目光停留時間有些長,女孩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忍不住笑起來,朗聲調(diào)侃道:“陸城,有個妹妹看你看得都走不動路了!
下一秒,陸城視線轉(zhuǎn)過來,若有似無地落到林歲歲身上,嗤笑一聲,“看什么看?”
林歲歲心臟重重一跳,立刻垂下眸,不敢同他對視。
她正欲拔步離開。
那女孩又說了一句:“你這人,可真討這種黃毛丫頭的喜歡!
陸城沒說話,輕輕地“嘖”了一聲。
可不是么。和這女生比起來,她單薄、瘦小、弱不禁風(fēng)。或許,表情也還像個小孩一樣,正眼巴巴、不錯眼地看著別人。
林歲歲再沒法繼續(xù)站在原地,紅著臉,轉(zhuǎn)身就跑。
好在,教學(xué)樓已經(jīng)近在眼前。只要走進樓里,就能阻擋所有視線,揭過這個小插曲。
她想。
02
高二2班在三樓,林歲歲背著沉重書包,慢慢爬上三樓。
2班教室就在靠近樓梯口的第一間。仍未到上課時間,教室里有同學(xué)聊天說話聲,走廊里也有三三兩兩學(xué)生、并肩而行。
她沒進教室,靠在旁邊走廊墻壁上,喘著氣,勉強緩和著呼吸,手指習(xí)慣性地摸著耳朵、以及里面那個金屬物體。
又等了一會兒,上課鈴打響。
所有同學(xué)都各自回到教室。
李俊才從樓梯走上來,手上拿著一疊試卷。見到她,愣了下,才笑起來,“怎么在外面等呢?是不好意思進去吧?”
林歲歲沒答話,臉頰微紅。
“正好,我?guī)闳グ嗌献鰝自我介紹。”說著,他推開教室門,拍了拍黑板,“同學(xué)們,安靜一下。補作業(yè)的也別補了,都抬起頭,看我看我!
倏地,林歲歲整個心都被吊著一般、緊張起來。
黑板前,李俊才半倚著講臺,還在繼續(xù)說話,“長話短說啊,咱們班轉(zhuǎn)來一個新同學(xué)。來,林同學(xué),進來吧,和同學(xué)們自我介紹一下!
他朝外面招招手。
林歲歲深吸了一口氣,邁開步子,走進教室。
底下,一張張陌生面孔、一束束陌生視線,齊齊落在她身上。
不必去猜測他們會不會知道什么。
會不會背后議論什么,會不會說張美慧的女兒、將來也會和張美慧一樣。
他們什么都不知道。
這般想著,便有勇氣,從心底一絲一絲冒出來。
林歲歲握著拳,溫溫柔柔地輕聲開口:“大家好,我叫林歲歲。”
模樣看起來乖巧極了。
李俊才十分滿意,眼神在教室里轉(zhuǎn)了一圈,落到了后排。伸手,遙遙往那處一指,“林同學(xué),你就坐那兒吧。也正好,咱們班人數(shù)變成雙數(shù)了,所有人都有同桌了。要和同桌好好相處,一起進步啊!
林歲歲輕輕地應(yīng)一聲,順著他指尖方向,往后排走去。
2班教室還算整潔。
后排,倒是有男生扔了書包在地上,但也留了道、不會擋路。
林歲歲走到那個空位邊,先偷偷看了一眼同桌。
同桌應(yīng)該是個男生,非常不合群地趴在桌上,腦袋上蓋了本書,似乎是在睡覺。書包則是丟在了空位的桌上,還有一些書散落出來,將整個桌面占據(jù)。
林歲歲不好直接動別人東西,只得小心翼翼地開口、試探道:“同學(xué),你好……”
下一秒,那男生頭也不抬,輕輕踹了一腳前桌椅子。
聲音朦朦朧朧,煞是低沉好聽,“老余!
老余默默轉(zhuǎn)過頭來,一口不標準北都調(diào)調(diào),“城哥兒,啥事,您說兒!
“你和新同學(xué)換個位置!
林歲歲一愣。
老余也愣了愣,“為啥啊?這還上著課兒呢!
那男生將腦袋上書本掀開,揉了揉眼睛,坐直身體。抬起頭,露出一張熟悉面容。離得更近之后,還能看出他眼眸中、習(xí)以為常般的玩世不恭。
陸城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因為,我不和黃毛丫頭同桌!
“……”
教室后邊這般鬧騰,李俊才發(fā)現(xiàn)端倪,仰著頭大喊道:“后面在鬧什么呢?開始上課了,新同學(xué)趕緊坐下啊!”
林歲歲臉頰燒得火辣辣,呆呆地傻站在原地,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陸城表情十分堅持。
見狀,老余認命地站起身來,準備從后頭繞一圈,坐到他旁邊,將自己座位留給新同學(xué)。
走道狹窄,老余看著不壯實,到底是男生,并排擠在一塊兒肯定過不了。
林歲歲側(cè)過身,給他讓出路。
縱使這般,到底是推搡間、碰到了肩膀。
“啪嗒!
清脆一聲輕響。
老余動作頓了頓,納悶兒地低下頭,眼神尋尋覓覓,隨口問道:“什么東西掉了?……哈哈哈,誰膽子這么大,上才哥的課還敢戴耳機?”
沒人注意他說了什么。
離他最近的林歲歲也沒聽到。
風(fēng)聲、樹聲、鳥鳴聲、呼吸聲。
粉筆劃過黑板聲、桌椅輕微碰撞聲、衣物布料細小摩擦聲。
什么都沒有。
頃刻間,世界化為一片寂靜無聲。
林歲歲渾身僵硬、動彈不得,卻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