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我以前是新東方的一名英語老師，上了無數(shù)的英語課，教了無數(shù)來自天南海

北的學生。在講了七八年英語課之后，我發(fā)現(xiàn)在英語課堂上，我竟然大段大段地在講歷史，學生竟然聽得津津有味，還有人覺得我講歷史比講英語更合適，甚至鼓勵我同時開一門歷史課。

學生的這種鼓勵，我有時把它當作玩笑，有時把它當作對自己的鞭策和質問。我經(jīng)常問自己一個問題：宋平明，你到底是一個歷史老師還是一個英語老師？對于這個靈魂之問，我沒法回答，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既然無法做出明確的取舍和分割，那就只能兩者兼容在一起。因此，自從 2011 年起，我開始在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攻讀歷史學博士學位，同時繼續(xù)從事英語教學工作。幾年過去，倒也能堅持下來，兼顧得還不錯。

在此期間，我發(fā)現(xiàn)自己對太平天國這段歷史特別感興趣。而且，我們大多數(shù)人似乎對太平天國這段歷史也都十分熟悉。因為，我們從小到大的各級教科書中對這段發(fā)生于晚清時期的農(nóng)民起義都做了專門的介紹，并且給予了極高的評價，我們甚至要背誦和牢記金田起義的具體日期、事件經(jīng)過及其教訓，太平天國運

動的歷史意義成為各級歷史課必考的考點。所以，太平天國這一段歷史，深深地印在我們每一個人的腦海里。

但是，隨著翻看的相關資料和著作的不斷增多，我越來越發(fā)現(xiàn)這些材料所講述的太平天國歷史與我們從小到大在歷史教科書上學習的不太一樣�？逃≡谖覀兡X海中的這段歷史，過于呆板和僵化，人物不夠鮮活，故事不夠生動，邏輯不夠順暢。能夠讓我們記起的，可能只是幾個臉譜化的歷史人物，比如洪秀全、楊秀

清、石達開等幾個好人，以及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等幾個壞人；可能只是幾個歷史片段及細節(jié)，比如金田起義的波瀾壯闊，天京內(nèi)訌的互相殘殺，天王洪秀全富麗堂皇的天王府等；也可能只是兩個歷史文獻，也就是《天朝田畝制度》和《資政新篇》。因此，我們對太平天國這段歷史的了解大多是片面的、孤立的和不連貫的。很多問題，我們可能并沒有搞清楚。比如，有一個特別簡單和要命的問題就是，為什么那么正面的太平天國運動和洪秀全竟然敗在那么腐朽的清王朝手里？再具體而言，為什么洪秀全要去創(chuàng)立拜上帝會？拜上帝會是如何從一個宗教性團體狂飆猛進而變成一個頗具戰(zhàn)力的戰(zhàn)斗集體？清政府為什么沒有在廣西境內(nèi)將拜上帝會扼殺在萌芽狀態(tài)？太平軍如何沖出廣西并一路殺向南京？太平天國的兩個歷史文獻《天朝田畝制度》和《資政新篇》為什么沒有改變太平天國乃至整個中國的命運？天京內(nèi)訌為什么會發(fā)生，它對太平天國的發(fā)展又有什么影響？為什么是曾國藩這個清朝文官平定了太平天國運動？太平天國運動對晚清政局，乃至對中國近代史有哪些影響？

因此，在翻看了眾多的太平天國史料和著作之后，我要自己寫一本不同的太平天國史的愿望越來越強烈，并試圖去回答上述諸問題。但是，寫作一本太平天國史，是一個實在過于浩大而枯燥的事情。一方面擔心自己能力有限而無法完成，即使寫出來，也可能會枯燥無比，令讀者昏昏欲睡，讀不下去。索性化繁就簡，

將太平天國暴風疾雨般的興衰實相用輕松歡快的語言去講述出來，讓這段太平天國的狂飆往事成為我們口中的故事，讓這段故事成為我們心中的歷史，再讓這段歷史照進我們生活的現(xiàn)實。

這就是寫作本書的初心。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本書不止回答上述諸多問題。更重要的是，我們將一起思考洪秀全、楊秀清、蕭朝貴及馮云山等首義諸王的人設是如何建立起來的，又是如何崩塌的？在整個太平天國運動中，他們的心路歷程到底是怎樣的？他們的夢想、希望和榮光是如何迸發(fā)的，又是如何幻滅的？他們經(jīng)歷了哪些掙扎和曲折？他們對國家和民族的

前途又有怎樣的考量？他們對自己的前途和命運又有什么樣的安排？這些問題，我試圖在本書中做出自己的解答。太平天國運動已經(jīng)過去150多年了。其間，華夏大地和炎黃子孫經(jīng)歷了太多的苦難和曲折，也創(chuàng)造了諸多的輝煌和榮耀；英雄

和小丑，君子和小人，各色人等，紛紛粉墨登場，東西南北中，生旦凈末丑，是誰誰知道。

時間是最無情的東西。隨著時間的消逝，一切都成為往事，往事變成歷史，歷史又成了故事，故事能夠化解心事。然而，歷史人物的心事，又最難揣摩、分析。因此，我只能借助往事，試圖去還原那段歷史，讓歷史來講述曾經(jīng)的故事。

在此，特別感謝本書的責任編輯趙茜老師。在編輯出版的過程中，趙老師付出了最大程度的心血和智慧，其細致和認真、其智慧和擔當，都讓人印象深刻和贊嘆不已。同時，還要感謝我的愛人楊娜和我的兒子宋亦楊，在本書寫作的過程中，他們給予了我最大程度的關心、支持和鼓勵。

是為序。

宋平明

2023年3月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