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銀河系會說話,它會向我們怎樣訴說自己的身世?作者用自傳的方式,讓銀河系作為銀河系自己,講述自己的前世今生。
第一章和第二章,講述了銀河系的基本情況和不同國家和地區(qū)關(guān)于銀河系和夜空的神話故事;第三章到第十章,講述了大爆炸、銀河系暴脹期、銀河系中心最大黑洞以及銀河系和其他鄰近星系的發(fā)現(xiàn)過程和科學假說等。第十一章到第十四章,本書的視角便從銀河系內(nèi)部轉(zhuǎn)向了更為廣闊的宇宙,講述了仙女座等鄰近星系和銀河系在千萬年間相互的物理作用、銀河系的消亡和當代天體物理學界對銀河系演變過程所做的科學預(yù)判。第十五章探討了暗物質(zhì)、地外生命等問題,并借用銀河系之口,撩動讀者對宇宙的廣泛好奇心。
前言
我太喜愛星星了,所以不會懼怕黑夜。
這是薩拉·威廉姆斯(Sarah Williams)的詩作《老天文學家致學生》中的最后一行,對我而言,這句詩就像是一句咒語,這不僅是因為我在念出這句詩的時候就像個維多利亞時期的怪異隱士。
我已經(jīng)記不清具體的情況了,但在孩提時代,我曾經(jīng)有一種念頭,覺得太陽和月亮是我天上的父母。我想象著它們正照看著我,而我也真的會跟它們交談,告訴它們我在學校里學了些什么、我的朋友們又是什么樣(因為我很驚詫地發(fā)現(xiàn),我那些朋友竟然不會跟日月交流,所以,總得有個人告訴我們天上的父母,地上都發(fā)生了什么吧)。當我在人間的父母開始在夜里爭吵時,我就向天上的媽媽哭訴。當我的生父不再按照原定的時間匯款時,我就在小腦袋瓜里打定了主意,認為應(yīng)該責怪太陽沒有負起責任。以至于我直到今天都不喜歡洛杉磯,因為那里的陽光太強烈了。
我在人間的媽媽再次墜入了愛河,我們搬出了匹茲堡的小公寓,來到了一個新家,我再也想不到比這里更奇怪的地方了:這是一間林中的小木屋,沒有自來水,離西弗吉尼亞州的邊界特別近,還得穿越州界才能到最近的書店。作為家中唯一的孩子,我最好的游樂場就是這座森林了。在這片空間里,我可以虛構(gòu)出史詩一般的探索任務(wù):尋找精靈戒指,或者找一根恰好合適的樹枝,來作為我和人間的爸爸打斗時的武器。不過在那座森林周圍的社區(qū)里的居民大多只在電視上見過黑人,假如媽媽征求過我的意見,那我很可能不會選擇那個地方作為自己的家鄉(xiāng)。
出于這個原因,以及其他眾多原因(在10歲那年來了例假,家里卻連淋浴設(shè)施都沒有,你可以試想一下這種場景),一直到青春期,我都仍在從月亮那里尋求安慰。我深深愛上了夜晚,夜里的時光安靜、隱秘而又平和。在我上的那所小小的鄉(xiāng)村學校里,我既是最聰明的學生,也是膚色最黑的人,仿佛這樣還不足以讓我脫穎而出似的,我又宣稱自己是個夜間生物,這有助于鞏固我期望獲得的怪胎身份。我并非在自吹自擂。我不僅在大學里被評選為最獨特的學生,還在大一跳級之后輕而易舉當選為致告別辭的優(yōu)秀學生代表。但即便如此,人們?nèi)匀粫f,我之所以能進大學,完全是由于《平權(quán)法案》的實施。
別誤會我的意思,大多數(shù)跟我打過交道的人都非常善良,我很感激過去的經(jīng)歷和建立起來的關(guān)系,正是這些經(jīng)歷和關(guān)系讓我對這個國家的一部分人產(chǎn)生了共鳴,他們完全有理由感到我千方百計地擠入了精英知識分子階層。我在煤鄉(xiāng)學到了許多寶貴的經(jīng)驗,比如怎么砍柴、如何只憑借一桶水和一個杯子做一次深層頭發(fā)護理、如何透過明顯的差異去尋找共同點。不過,我也很早就意識到,如果能盡早離開那個地方,我的日子就會過得更好。幸運的是,比起許多同地區(qū)礦工的兒子,哈佛的招生負責人更欣賞古怪又聰明的黑人姑娘。
雖然我總是覺得夜晚最舒服,而且在我居住的地方,可以觀賞到星空美景,可是,在上大學之前,我對學術(shù)上的太空研究從來不感興趣。我純粹是從審美的角度熱愛天空而已。然而,沒過多久,我便愛上了天文學依靠邏輯和數(shù)據(jù)來推動的特性。大二結(jié)束后的那年夏天,我開展了一次研究實習,耗費了若干小時,對五維數(shù)據(jù)立方體進行分析,以此來測量一個遙遠的恒星形成星系的各項特性,我給這個星系起了個昵稱,叫作羅茜。更深入地研究天體物理學,感覺就像是在學習如何以一種全新的方式與太空對話,讓我能有多點兒時間來傾聽宇宙的訴說,而不是在自己的腦海中編造回應(yīng)。我在學習引力、宇宙射線和核聚變的語言。手握新詞典,我開始盡可能多方面地研究太空:恒星的形成、微波背景輻射、來自遙遠類星體的X射線、系外行星的特性描述、恒星動力學,以及星系的化學演變。
與此同時,我懷著對神話的熱愛,也在學習各種文明用于娛樂、教育和解釋的傳說故事。有能在篝火邊講一晚上的童話,有與下一代分享群體價值觀的寓言,也有解釋周圍的世界是怎么運行的神話。我發(fā)覺,正如我個人相當多樣且毫不相關(guān)的教育背景一樣,科學與神話也并不像表面上那樣互相矛盾。這二者都是我們?nèi)祟愑脕砝斫馊绾闻c宇宙其他部分和諧相處的工具。我用了將近10年的時間來研究太空物理學,其中有五年都在攻讀博士課程,這讓我身上多了3個壓力緩解文身,還進行了多輪心理治療,自此以后,我看待萬物的視角都拓寬了,心智得到了全面的啟迪。我覺得,自己與人和自然的聯(lián)系都更加緊密了,全身心自洽自得。
宇航員從軌道上俯瞰地球時,也會感受到同樣的視角變化,因為當人置身于太空中,便看不到把我們彼此分隔開來的假想邊界了。我們稱之為家園的這個生態(tài)系統(tǒng)非常復(fù)雜,相互關(guān)聯(lián),一旦你發(fā)現(xiàn)了這個系統(tǒng)實際上有多脆弱,我們?nèi)祟惉嵥榈臓幊尘惋@得微不足道了,而且毫無必要。哲學家弗蘭克·懷特(Frank White)將這種令人生隨之改觀的認知轉(zhuǎn)變稱為總觀效應(yīng),我一直認為,假如人人都能體驗到一點兒總觀效應(yīng),那對于我們所有人而言,地球就會變得宜居很多。
從現(xiàn)實來看,人人都通過太空之行來實現(xiàn)總觀效應(yīng)是不太可能的。有些人通過信仰或冥想達到了同樣的境界;而我則是通過科學。我耗費了無數(shù)時間,把地球、我們的太陽系和銀河系放進一個更宏大的整體。好吧,或許也借助了某些其他力量,但主要還是依靠科學與藝術(shù)家的溫柔靈魂。
如今,知曉了如何運用夜晚的語言,我對夜晚的迷戀更勝從前。正因為如此,當銀河系選擇了我來轉(zhuǎn)述它的故事時,我才會深感榮幸。我希望,讀到結(jié)尾時,你也會深深喜歡上星星和創(chuàng)造它們的星系,也會開始聆聽夜晚的傾訴。
作者
[美]莫伊亞·麥克提爾(Moiya McTier),天體物理學家,民俗學家,科普工作者。本科畢業(yè)于哈佛大學,是哈佛校史上第一位獲天文學和神話學雙學位的學生。后在哥倫比亞大學攻讀天體物理學博士學位,成為該校天文系畢業(yè)的第一位黑人女性。
作為美國國家自然科學基金會的研究員,她目前的主要研究方向為銀河系的運動對其周圍行星形成的影響。她演講上百場,撰寫科學文章數(shù)篇,還為迪士尼等企業(yè)擔任虛擬世界設(shè)定方面的顧問。曾接受各種節(jié)目和播客的采訪,瀏覽收聽量超過100萬次。
譯者
羅妍莉,譯者,旅游撰稿人。譯作累計數(shù)百萬字,翻譯過多篇星云獎、雨果獎、軌跡獎、斯特金獎等獲獎作品。譯作《伯林傳》等曾獲多家媒體閱讀榜及書單推薦,譯作《群星的法則》榮獲2023年文津圖書獎。曾為《孤獨星球》等雜志譯寫文章,原創(chuàng)小說及游記作品散見《文藝風賞》等。
主審
蘇晨,北京天文館《天文愛好者》雜志編委,西華師范大學物理與天文學院天文系客座教授,資深天文攝影師。長期從事天文觀測及天文科普工作,擔任多屆全國天文愛好者星空大會總策劃,曾于中國天文日在國家圖書館舉辦天文攝影專場展,多次組織公益類社會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