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圖案品種繁多，按
不同的裝飾目的分類，有藻
井、平棋、人字披、龕楣、
彩塑、圓光、服飾、地毯、
家具、器物等。其中，邊飾
是構成以上圖案的基本元素
。
在壁畫中，邊飾起到了
畫面與畫面的界限作用。它
具有廣泛的適應性，可依建
筑形式，在石窟內根據繪制
題材的不同，合理地分割組
合墻面，為專題性壁畫內容
劃分領地。
敦煌壁畫的邊飾有一個
演進過程：
北朝時期的忍冬紋是石
窟中最常見的邊飾紋樣，形
式上有單葉波狀、雙葉分枝
、四葉連鎖等多種。其他石
窟中未曾出現(xiàn)過的幾何紋樣
，在敦煌石窟中則表現(xiàn)得極
為豐富，有方格紋、斜方格
紋、菱格紋等。
人字披圖案是北朝圖案
中最富于變化的。人字披圖
案繪在仿中原木構人字頂?shù)?br />兩面斜坡上，如莫高窟428
窟的蓮花忍冬紋人字披就能
反映人字披裝飾全貌。人字
披是蓮花紋和忍冬紋得到充
分發(fā)揮的舞臺，所有的人字
披圖案都以蓮花紋和忍冬葉
蔓紋為基礎，再穿插以菩薩
、飛天、化生童子、祥禽瑞
獸等適合圖案。紋飾自由舒
展，在窟內營造出了青藤繞
梁、仙人出沒、祥禽凌空、
瑞獸攀緣的仙境，富有積極
向上的生命力和靈動感。
北朝圖案舒放自然，紋
飾疏朗簡約，富有生氣。設
色賦彩筆意瀟灑，青、綠、
黑、白、赭五色淳樸渾厚。
神秘淡泊是北朝圖案的時代
特性，在土紅底色襯托下，
給觀者以單純、樸實的美感
。如幾何紋，它只是用不同
斜度的線條組成不同的幾何
形狀，利用“數(shù)”的變化規(guī)律
相間填色，使簡單的網格變
化出豐富多彩的紋飾。云氣
紋不同于忍冬紋和幾何紋，
是以各自固有的形象與格式
表現(xiàn)的，而S形曲線形成的
韻律動勢，顯示了其形象特
征，它沒有也不必要有固定
不變的形象。
隋代邊飾在北朝的基礎
上進一步汲取了中原文化藝
術特色，并融合西亞藝術風
格，內容上不斷創(chuàng)新，紋飾
豐富，變化多端，形象趨于
秀麗、自由活潑，善用巧思
，漸有爭奇斗艷之勢。
連珠紋邊飾是隋代新出
的一種紋飾，源于波斯。北
朝時期西域的連珠紋已經被
用于絲織品，隋時漸漸地被
畫師們吸收進石窟，不論是
二方連續(xù)組成的邊飾，還是
四方連續(xù)構成的衣裙紋樣，
都成為以后紋飾發(fā)展的主要
方向。
唐代邊飾是豐富的，也
是單純的。言其豐富，是指
唐代二百余窟，窟窟圖案不
盡相同，巧變不絕。說其簡
單，是指其結構規(guī)律大繁至
簡，唐代畫師們能依據基本
元素變化出千姿百態(tài)的花式
，再組合成奇思馳騁的自由
花邊。
初唐邊飾有卷草紋、團
花、半團花。卷草紋花葉精
細，葉紋隨形翻卷，花邊多
由云頭長葉連續(xù)構成。團花
由桃形蓮瓣紋與云頭小葉組
合而成，花中多留空地，紋
樣顯得稀疏。綜觀初唐紋樣
，形象秀麗活潑，色彩明麗
，灑脫俊逸。
盛唐邊飾紋樣以卷草紋
、團花、半團花為主。卷草
紋偏多莖多葉，花葉首尾相
連，葉紋翻轉卷曲，日漸繁
麗。團花紋層次增多，形象
豐富，有桃形蓮瓣紋團花、
多裂葉形團花、圓葉形團花
，以及由兩種、三種基本元
素組成的團花，是團花最為
豐富的時期。此外，還有菱
格紋、龜甲紋、方勝、方碧
等幾何圖案。
中唐是邊飾藝術的高峰
時期，以茶花紋、祥禽瑞獸
紋為其特征，裝飾于藻井、
圓光上，同時出現(xiàn)了迦陵頻
伽等新式紋樣。
晚唐邊飾基本上是中唐
的延續(xù)，邊飾圖案更趨于程
式化了。卷草紋由于裝飾的
位置不同，根據適應原則發(fā)
生了演變。藻井中的卷草紋
多與石榴紋、茶花紋相組合
，經變之間的卷草紋多無莖
無花，只是葉紋自身反轉卷
曲連續(xù)。
五代、宋、西夏的紋樣
以祥禽瑞獸紋、卷草紋為主
，間有回紋、白珠紋等。藻
井邊飾中常用鳳鳥卷草紋，
龍鳳紋樣被提到了空前的高
度，象征著統(tǒng)治者政權的神
圣威嚴。
莫高窟及榆林窟在千余
年的繪制過程中，留下了難
以盡述的精美絕倫的圖案裝
飾作品。
另外，本書亦選錄了數(shù)
則出自克孜爾千佛洞的邊飾
。其內容與敦煌紋飾迥然不
同，具有獨特的藝術性。
在我們今天看來，難度
再大的圖案合成，對于原創(chuàng)
作者似乎都舉重若輕，使得
這門藝術能夠代代相傳，不
斷地得到新生而向前推進。
說其簡單，可喻之一滴水一
朵花而已，僅五色為彩、紋
飾為形。說其復雜，可喻之
以大海，敦煌的自由花邊可
按其編排法則，發(fā)展至浩浩
蕩蕩無窮無盡而不重復。
金衛(wèi)東
于西安楊東苗敦煌藝術
工作室
二○二三年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