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棟房子,都是盛放時間與空間的容器,而藝術博物館,是擁有時空的房子,墻上的每幅畫,都是一個隧道入口。
作者每到一個城市,都會去拜訪它的藝術博物館,對繪畫作品中的人文歷史內涵有著濃厚的興趣,所觀所感,拾憶成篇,不拘話題與表達方式。從一幅畫背后的神秘謀殺故事,到在畫中風景地旅行的意外生死經歷,等等。其中,有對歷史與人性探幽發(fā)微的尋問,如印象派大師筆下的悲劇女性、美國西部大遷徙中的食人慘劇、一戰(zhàn)前線的人肉盾牌;有對人類與自然、信仰的思考,如美國加州優(yōu)勝美地山谷和杭州三生石;有對裸女作品中折射出的人類兩性關系及其特定時代含義的解讀,如女奴販賣及圣經人物浴女畫。多為非虛構文字,其間無不透射出人道主義價值關懷。作者期待讀者朋友們,每讀到似曾相識之處,都能發(fā)出會心微笑。
- 人類這自詡為萬物之靈的物種啊,在文明的道路上跋涉了數(shù)千年之后,當被迫在吃掉同伴和自己死去之間做出選擇時,結果會是怎樣的?
- 對于死者而言,死亡,既不神圣,也不骯臟。唯有生者,才賦予死亡以各種不同的意義,或崇高,或卑微。只因人類始終不愿承認,生命其實就是一場卑微的存在。
- 權力,在它還沒有被人類關進文明的籠子之前,長得究竟是個啥樣兒?而*的權力,對權力者而言,究竟意味了什么?有時,至高無上和孤獨是同義詞。
- 偷窺起源于人類的動物本能,即使在文明時代,偷窺的動機仍是爭得生存優(yōu)勢。然而時至今日,創(chuàng)意無窮的人類將偷窺打造成了一門生意,隱私變成了可以出售的商品。
- 人類在這個星球上的演進,幾乎無一不是對大自然的模擬。居所模擬洞穴,音樂模擬天籟。城市社會,達標了這種模擬的頂點。然而只有山岳和大海,就像子宮和羊水,能讓我們回到生命開始的地方,證實自己的真實。
英國著名物理學家斯蒂芬·霍金猜測,我們可能都生活在一張膜的曲面上,而附近還存在著另外一張我們看不見的影子膜。因為光只能沿著膜旅行,而不能穿過兩膜之間的空間。因此,影子膜那邊的影子世界,里面的物體都是以暗物質形式存在的,它們因為不反射光而不可見。
而繪畫,以及那些畫里的人與神、山水與天空、船、建筑與石碑,就是凝固了的時光。正如作者所說,我們從它們外表的凸面穿越進去,反向行走在時光的凹面之上,去觸摸和感知人性暗物質在上面的留痕,會得到更多有趣的發(fā)現(xiàn)。
序 尋找不朽的靈魂
我在想這個寫過《追趕我的回聲》的彭志翔不只是追趕回聲,他在追尋靈魂,追尋不朽。
這個每晚爬格子的優(yōu)秀醫(yī)生使我想起達芬奇,繪畫的達芬奇卻干著醫(yī)生的活為避人耳目他老人家經常深夜解剖尸體,除了解骨骼肌肉結構,他還有一個目的:
所有的尸體都被解剖過了,我卻沒有找到一個東西,就是靈魂,到底靈魂在哪里?
的確,靈魂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沒有靈魂的軀殼無異于行尸走肉,靈魂掌控肉體,賦予人自我意識,它才是人的本質,是不朽的精神實體。靈魂,一切痛苦喜樂皆因你而生,生命終了,活著的人們會誦著《安魂曲》,安撫祈求靈魂的安頓。然而,怎樣的靈魂才會不朽?
我想,這才是驅使深諳科學之道的彭醫(yī)生孜孜以求的動因。
不朽的靈魂有獨立的人格、有自由的精神,是榮光、理想與成就使個體靈魂從與社會和自然的紐帶中脫穎而出,不朽的靈魂由此被發(fā)現(xiàn),也由此誕生,靈魂不朽的人生多姿多彩,也借此成為一種精神而得以永生。
人文主義之父意大利文藝復興的精神領袖彼得拉克說:除靈魂之外,沒有任何東西值得贊賞。不朽的靈魂不再是關在肉體之籠中的鳥,而是激活了肉體生命的個體精神存在。
在彭志翔新書《畫中那些不朽的靈魂》中,他把目光投向以光影留住時間的一個個有血有肉的畫家,在這些油彩的凹面里,他找到了那些創(chuàng)造不朽名作的靈魂,他與他,與畫面里的他與她及他們,像久別重逢的朋友,喃喃私語。
我想,那些不朽的靈魂自有相通之處,渴望成為不朽靈魂的人們,在這里,會找到知音。
(
陳鏗:畫家,教授,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廣州美協(xié)油畫藝術委員會主任、廣州青年美協(xié)副主席、香港美術研究會永久會員。)
自序 走在時光的凹面
在雅典的后一個下午,我徘徊在希臘國家考古博物館里。很多大廳幾乎空無一人,在參觀完青銅器展廳后,我發(fā)現(xiàn)相鄰的一間展廳大門虛掩著,于是好奇地探頭向里面看,只見幾位文物工作人員,正附身一尊巨大的古青銅雕像上面用手摸索著什么。雕像臉向下倒臥地面,展露在人們眼前的,是背后鏤空的內部凹面,不像雕像俊朗、流暢和光潔的外觀,它的凹面黝黑而粗糙,談不上美感,卻讓人產生一個聯(lián)想:歷史時光,也會有它的凸面與凹面,有它的受光側與背光側。從不同的維度去凝視和觸摸,我們會得到更多有趣的發(fā)現(xiàn)。
英國物理學家霍金猜測,我們可能都生活在一張膜的曲面上,而附近還存在著另外一張影子膜,我們卻看不見那張膜,因為光只能沿著膜旅行,而不能穿過兩膜之間的空間。影子膜那邊存在一個影子世界,里面的物體以暗物質形式存在,它因為不反射光而不可見。我承認自己對這個現(xiàn)代物理學之謎一無所知,但科學家所言的,那個對應于我們世界的、另一個鏡像世界里隱藏的暗物質,讓我無法不想到人類外表之下,隱藏著的人性深淵,它幽微而充滿未知,像不像一個與我們互為表里的膜世界?
我曾經在世界這本巨大的書上胡亂翻閱過,對所看到的插圖畫作,總是會產生多瞥一眼的沖動,我不光滿足于畫面給予我的印象與故事,還老想著去窺視畫面背后可能隱藏的東西,那些畫里面的人與神、山水與天空、船、建筑與石碑,它們就是凝固了的時光。從外表的凸面穿越進去,然后反向行走在這時光的凹面之上,去觸摸和感知人性的暗物質在上面的留痕,對于我,這常常是一種有趣的體驗,本書就多為觀畫有感而作的隨筆散文結集。
書此小文為序。
彭志翔2018 年5 月于廣州
彭志翔,武漢人,中山大學口腔醫(yī)學教授,醫(yī)生,自由寫作者。曾旅居歐美,現(xiàn)在廣州,晝?yōu)榈玖恢\,夜伏書墨間,聊以自慰。已出版隨筆散文故事集《追趕我的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