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蟲是我們非常熟悉的動物,也是很神秘的動物。許多昆蟲本身就很美,而它們的歷史遠比人類要久遠,很早就飛向天空的動物是昆蟲(較翼龍要早 1 億年),較早形成復雜社會結(jié)構(gòu)的也是昆蟲,開始改造植物的還是昆蟲。昆蟲的重要性遠不止于授粉,它們在生態(tài)系統(tǒng)中扮演的其他角色同樣可圈可點。正是因為它們與植物的協(xié)同進化才促使有花植物開遍天涯。一旦蜜蜂和其他傳粉昆蟲消失,地球上的生態(tài)系統(tǒng)會立刻分崩離析。同樣嚴峻的是,在過去的幾十年間,全世界昆蟲的總體數(shù)量下降了70%至80%,物種數(shù)量則下降了約30%。
攝影師和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合作的這個項目記錄了館內(nèi)收藏的40個珍稀物種(瀕危、滅絕)的不可磨滅的圖像,圖像中的標本由科學家團隊從多達2000
萬枚昆蟲標本中精挑細選而來。它們包括人們熟悉的瀕危物種君主斑蝶和九星瓢蟲,以及遙遠的澳島?。人們曾認為澳島?在20世紀的大部分時間里已滅絕,
直到2001年重新發(fā)現(xiàn)了澳島?并進行了人工繁殖。
所有的藏品都被送到比斯的工作室,他在那里創(chuàng)作了令人驚艷的昆蟲肖像,這些肖像被放大到真實昆蟲大小的300倍,展現(xiàn)出生動的生命形式和色彩細節(jié),這是我們?nèi)庋劭床灰姷氖澜。這本畫冊讓人們看到了這些微小、不為人知的生物帶來的視覺震撼、潛在的巨大藝術價值和科研意義。
前言 瀕危中的昆蟲
大衛(wèi)·A. 格里馬爾迪
常言道,戰(zhàn)爭的殘酷只有親歷者才能體會。人類之間的戰(zhàn)爭從未停止過,而人類與自然界的戰(zhàn)爭也一樣不曾停歇。這兩類沖突中被征服的都是無名之輩,無論死去還是活著同樣默默無聞。
在這本書里,攝影師列文·比斯為我們精彩展現(xiàn)了這樣一些昆蟲,它們在人類與自然抗爭的過程中成為默默無聞的受害者。北極熊和鯨的形象可謂無人不知,但提到以下這些物種時,人們可能就有些茫然了:達氏熊蜂(Bombus dahlbomii,見第44頁),又稱飛天鼠,是世界上較大的熊蜂;黃緣橢翅虎甲(Ellipsoptera puritana,見第70頁),雖有清教徒的盛名,卻藏不住其貪獵的本性;夏威夷群島上生活著長著錘型腦袋的果蠅(異脈果蠅,Idiomyia heteroneura,見第98頁),在夏威夷群島上的數(shù)百種果蠅中,它的外型在同類中顯得格格不入。本書中的40種昆蟲精選自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的館藏標本,它們都是易危、近危、瀕危,甚至已經(jīng)滅絕的物種。
一般而言,昆蟲容易讓人產(chǎn)生疏離感的原因主要在于它們微小的體型。比斯把昆蟲們的影像放大到了極致,拍出了非比尋常的昆蟲肖像,將非常精致的細節(jié)展現(xiàn)出來微毛、刻點、口器、翅脈、復眼上的小眼、鱗片上的網(wǎng)紋以及感器的結(jié)構(gòu)。學生時代的我常常癡迷地透過顯微鏡來觀察這些細節(jié),如今依然沉醉其中。尺寸大小代表不了什么,英國天文學者馬丁·里斯曾這樣說過,一只昆蟲遠比一顆恒星要復雜得多。確實如此。復雜的研究對象可能會給科學家的研究工作造成諸多困難,昆蟲學家尤其會深陷這類泥沼之中。我們用盡全力地去發(fā)現(xiàn)、描述并命名上百萬種的昆蟲物種,希望能趕在其中許多物種消失之前完成,但這樣的努力杯水車薪,研究昆蟲的人太少了。昆蟲的物種太多,我的一個新同事曾這樣說,而時間太少了。
相對而言,脊椎動物比昆蟲受到的監(jiān)管和保護要多得多。實際上,大多數(shù)人對昆蟲類群不但漠視,甚至存在很多誤解與偏見。在說起蟑螂、蚊子、臭蟲一類的昆蟲時,我常聽到的說法是害蟲的生命力比人頑強多了。即使極少數(shù)與人類伴生的昆蟲確實可能比人的適應性更強,但其他99.99%的昆蟲又怎么能與它們等同呢?(我從未聽說過,由于大鼠、小鼠、鴿子和歐椋鳥這些動物的存在就無須去關心其他哺乳動物和鳥類生存狀況的論調(diào))對于面向宏觀自然界的科學家而言,將研究工作都聚焦在大型動物上是短視的,昆蟲的重要性遠不止于授粉,它們在生態(tài)系統(tǒng)中扮演的其他角色同樣可圈可點。此外,昆蟲本身就很美。開始飛向天空的動物是昆蟲(較翼龍要早1億年),較早形成復雜社會結(jié)構(gòu)的也是昆蟲,開始改造植物的還是昆蟲。也許,正是因為它們與植物的協(xié)同進化才促使有花植物開遍天涯。我們的星球不會因為哺乳動物的消失而有太多改變,可是一旦蜜蜂和其他傳粉昆蟲,還有螞蟻、白蟻這些昆蟲都消失了,我們的生態(tài)系統(tǒng)會立刻分崩離析。
……
我們這個星球上的生命演化已經(jīng)歷經(jīng)了五次大滅絕事件,每次大滅絕的開端不論是隕石撞擊,還是大規(guī)模的火山噴發(fā)活動,結(jié)局都是由于地球氣候突變和像海洋酸化這樣的地質(zhì)化學劇變,最終造成生物大滅絕。自從2.5億年前二疊紀末的大滅絕以來,今天的昆蟲和其他生物從未經(jīng)歷過如此大規(guī)模的消亡,身為一名古生物學家和昆蟲學家,我推測,新的大滅絕序幕已經(jīng)拉開。即使在6600萬年前的白堊紀末期,當非鳥類的恐龍、鸚鵡螺和其他物種相繼滅絕時,昆蟲的數(shù)量也沒有遭遇如此減退。據(jù)相關研究人員評估,生物滅絕速率在人類誕生之后較之前高出1000倍之多。滅絕這個詞有時表意并不準確,一個物種的消失是一段漫長而循序漸進的過程,地層中的化石記錄里會留下它們演化成為新物種,或演變出多個新類群的痕跡。但由于人為原因造成的生物滅絕,往往是演化之路上實際意義的終結(jié)。
掌握相關知識是物種保護的開端,法規(guī)的制定也需要這些知識。如今,我們可以通過分析博物館館藏的植物和動物標本以及特定的數(shù)據(jù)集去追溯100年前的植物、昆蟲和其他動物在歷史中的動態(tài)變化。本書所展示的標本是從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多達2000萬枚昆蟲標本中精挑細選而來,其中包括由物種保育項目捐贈的四個物種的標本(見第18頁、98頁、110頁和120頁)。也許有人疑惑,博物館對物種的消失也應該負有責任吧?答案恰恰相反:博物館收集標本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獲取這些標本以及對其展開的相關科研活動都是物種保護工作的一部分。每一個新物種被命名后都需要由博物館保存一枚它的典型標本(稱作模式標本)。
……
有的人曾主張將地球的三分之一劃為自然保護區(qū);美國昆蟲學家、生物學家E. O. 威爾遜則呼吁人類要留給其他生物半個地球的生存空間。從科學的角度看,我們很清楚人類應當如何停止對自然的單邊戰(zhàn)爭;政府的決心也不可或缺。就讓我們從接近和了解這些被忽視的昆蟲開始吧,像威爾遜所說的那樣,每一件微小的事物都在推動世界的運轉(zhuǎn)。
……
列文·比斯(Levon Biss) 著
英國攝影師,英國皇家攝影學會高級會士(FRPS),被廣泛認為是當代杰出的微距攝影大師。比斯受邀為世界各大自然博物館的珍品拍攝了震撼的肖像作品,并因此受邀到TED和多所大學演講。他的自然攝影作品在世界各地展出,是藝術與科學結(jié)合的典范。已出版作品集《牛津大學終極昆蟲圖鑒》(Microsculpture:Portraits of Insects) 和《種子的隱秘之美》(The Hidden Beauty of Seeds & Fruits),但比斯認為本書是他職業(yè)生涯中更有意義的作品集。
王建赟 譯
中國熱帶農(nóng)業(yè)科學院環(huán)境與植物保護研究所科研人員,研究方向為蝽類昆蟲的分類識別與天敵利用,近年發(fā)現(xiàn)并命名中國獵蝽新屬種若干,關注微距攝影和顯微攝影技術。著有《常見椿象野外識別手冊》,另有譯著《牛津大學終極昆蟲圖鑒》《飛越地球》等。
張辰亮 審訂
《博物》雜志副主編,《中國國家地理》融媒體中心主任。中國科普作家協(xié)會生態(tài)科普創(chuàng)作專業(yè)委員會委員,北京科學技術普及創(chuàng)作協(xié)會第八屆理事,抖音、快手、bilibili@ 無窮小亮的科普日常運營者。中國農(nóng)業(yè)大學昆蟲學碩士,2017年中國科協(xié)十大科學傳播人物。暢銷科普圖書《海錯圖筆記》系列作者,同時著有《掌中花園》等多部暢銷科普圖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