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橋(故事曲折媲美《給我一支煙》,轟動效應(yīng)超越《山楂樹之戀》!本年度最感人的暖心之作。
定 價:23.3 元
- 作者:若瑩
- 出版時間:2013/9/1
- ISBN:9787229064853
- 出 版 社:重慶出版社
- 中圖法分類:I247.57
- 頁碼:400
- 紙張:印 次:1
- 版次:1
- 開本:16開
豆蔻年華的蘇西橋美麗動人,高中時便受到了“高富帥”同學(xué)葉思成的愛慕。西橋的家庭條件不好,父親掙著一份微薄的工資養(yǎng)活全家人,繼母對她也很苛刻,而弟弟出生后,兩人的關(guān)系更是緊張,常常爆發(fā)戰(zhàn)爭。西橋一心想要逃離這個令她厭惡的家庭。因為雙方家境過于懸殊,西橋一開始并不能接受葉思成的感情,但葉思成的執(zhí)著逐漸打動了她。葉思成不久出國留學(xué),而蘇西橋卻在高考前夕因貧寒而輟學(xué),去了一家夜總會打工,見識了真正的江湖人生。酒吧龍蛇混雜,黑白各路人馬每天在這里上演各種悲喜劇。夜總會內(nèi)部的傾軋也讓這個小姑娘倍感艱辛,所幸她得到了老板蘭姐的喜愛,這個謎一般的女人對西橋的人生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之后西橋巧遇貴人葉康,這位中年男人在她面前演示的不僅僅是財富神話,還有他不可抗拒的成熟男人的魅力,叫她無法逃避。葉康資助她的學(xué)業(yè),并將她帶入了他的財富帝國,一手打造了她?傻筋^來,西橋發(fā)現(xiàn)葉康竟然是她初戀情人葉思成的父親,而西橋母親當(dāng)年離家出走,原來就是投奔了這個叫葉康的男人……蘇西橋陷入的是對所有人間溫情的懷疑和抵觸,身邊的親友,或者死亡,或者逃遁,或者反目,盡皆遠(yuǎn)她而去。她守著一個財富帝國,卻淪落得像一個眾叛親離的暴君……
極其優(yōu)美的文字,刻畫突出的人物。懸念迭出的故事情節(jié)!對社會現(xiàn)實、人性善惡揭示之深刻,堪比超級暢銷書《給我一支煙》!一個灰姑娘在現(xiàn)實社會中打拼成功的勵志故事,也不僅僅是《泡沫之夏》那樣深具偶像氣息的愛情故事!深入地剖析了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探究倫理道德的問題;作出了“貧窮和財富都是傷人利劍”的深刻反!
若瑩,女,生于四川,現(xiàn)居北京,法學(xué)碩士,律師,某大律師事務(wù)所高級合伙人。一邊以律師的理性思維和冷靜觀察介入現(xiàn)實,一邊以女性的感性觸摸生活的溫度和質(zhì)感。種花,看書,寫字,冥想,去遠(yuǎn)方。
一
我在紫藤架下飲泣。秋風(fēng)打落黃葉,啪啪地掉在我的肩頭。上課鈴響過之后,校園安靜極了。操場上也看不到一個人,上午一二節(jié)不會有體育課。我不敢走出紫藤架,怕李老師還站在走廊望著。我辦好了退學(xué)手續(xù),李老師仍是說:“西橋,你真的不讀書了?”李老師是我的班主任,教我的語文。我說不出話,淚水噙在眼里。語文教研室里還有幾位老師,都望著我不說話。李老師又說:“你原來可是班上前三名,西橋!蔽艺f:“我現(xiàn)在是倒數(shù)第三名!崩罾蠋熣f:“叫家里想想辦法,交上學(xué)費。高考還有一年,你趕得上來的!蔽艺f:“謝謝李老師,我家里沒錢!蔽业皖^往外走,李老師追了出來,說:“西橋,我去找你爸爸。”我不敢抬頭,怕眼淚流出來讓人看見。我望著自己的腳尖,說:“李老師,不用去找了!
我跑下辦公樓,去教室取書包?纯催沒有下課,就在操場里瞎逛。不經(jīng)意瞥了眼教學(xué)樓,看見李老師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我。我趕緊跑到操場旁邊的紫藤架下,好躲避李老師的目光。可這紫藤架再次讓我淚如雨下。我初次同思成說話,就是在這紫藤架下。思成高我一屆,已經(jīng)到英國留學(xué)去了。女生們背后最喜歡談?wù)撍汲,我?dāng)時從來沒有同他說過話。那天我剛走到紫藤架下,聽到有人在后面喊道:“你叫蘇西橋,是嗎?”我回頭一看,心里幾乎尖叫起來。思成站在我面前,望著我微笑。他穿著運動衫,一個籃球頂在食指上飛轉(zhuǎn)。我知道他是思成,卻故作矜持:“你是誰呀?”思成笑笑,說:“我叫葉思成,高二二班的!蔽壹t著臉走開了,心里怦怦地跳。從那以后,我只要走出教室,就滿操場望。我裝著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卻總可以在某個地方看見他。他身邊總會有個女同學(xué),是我們班上的,叫李瑪麗。去年暑假過后,我再沒有看到他。思成應(yīng)該是今年參加高考,卻提前去英國了。紫藤架成了我常去憑吊的地方。我很想知道思成的消息,就故意同瑪麗開玩笑,說他倆是天造地設(shè),旣惒⒉簧鷼猓徽f她同思成自小一起長大,他倆的爸爸媽媽是朋友。我做出滿不在乎的樣子,心里卻有些難過。我的難過是沒來由的。我同思成其實沒說上幾句話,可他卻常叫我心里隱隱地痛。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想念那個人。本來就是沒影的事,只是自己發(fā)傻而已。
李老師真是個好人,我覺得自己辜負(fù)他了?晌抑荒芡藢W(xué)。一個學(xué)期快結(jié)束了,我的學(xué)費分文沒交。李老師每次催學(xué)費,都很難開口的樣子,說:“我也沒辦法,這是學(xué)校的規(guī)定!蔽也荒芄掷罾蠋,也不能怪學(xué)校。有天做完廣播體操,聽校長在廣播里訓(xùn)話,說個別同學(xué)學(xué)費還沒有交,學(xué)校不是慈善機(jī)構(gòu)。我想校長說得沒錯,學(xué)校沒能力做慈善。我不能等著誰來做慈善,只好選擇退學(xué)。
聽見了下課鈴聲,我飛快地跑去教室?斓浇淌议T口,我心跳起來。我像做賊似的,從教室后門進(jìn)去了。教室里原本鬧哄哄的,卻突然安靜下來。大家都望著我,像見了怪物。我誰也不望,稀里嘩啦收拾好書包。我把書包往背上一甩,故作瀟灑的樣子。我走到教室外面,很多同學(xué)都出來了。教室在三樓,我逃也似的跑下來。猛聽到瑪麗在后面追:“西橋,西橋!”我頭也不回,繼續(xù)逃跑。我跑到樓下花壇邊,瑪麗終于追上我了,她扳住我的肩膀:“西橋,你發(fā)瘋了?”我冷冷地說:“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guān)!”瑪麗說:“我回去跟我爸爸說,有辦法的!蔽艺f不上嫉妒還是逆反,最討厭她說到她爸爸,旣惖陌职质歉笔虚L,只要那輛黑色奧迪出現(xiàn)在校園里,學(xué)校的大小頭頭都會圍上去,腦袋點得像小孩撥動的不倒翁。我不理瑪麗,自顧自地往校門口走,旣愐恢备诤竺,不停地勸我。我聽不進(jìn)她一句話,只覺得她討厭。我的討厭好沒道理,說不清是因為她爸爸當(dāng)著副市長,還是因為思成同她青梅竹馬。
學(xué)校大門緊閉著,傳達(dá)室的劉師傅厲聲喝道:“哪個班的?”學(xué)校像座監(jiān)獄,學(xué)生不可以自由出入。我瞪著劉師傅,目光里噴著火。劉師傅哪會怕學(xué)生,仍橫著臉問道:“哪個班的,什么名字?你想逃學(xué)?”我終于大喊起來:“開門!我不是這里的學(xué)生了!”劉師傅被鎮(zhèn)住了,望望瑪麗,求救似的,旣愓f:“她退學(xué)了!蔽衣犚姮旣悗е耷唬詻]有望她一眼。劉師傅的聲音突然軟下來,說:“好好的,退什么學(xué)呢?真不知道珍惜!”
我出了校門,聽見劉師傅在嘆息,旣惡孟穹阼F柵門上,望著我流眼淚。那輛破舊的老鳳凰單車停在校門外,鎖在校園圍墻的鐵柵欄上。兩年來,我每天騎這輛單車送報紙。李老師多次叫我去寄宿,他說已到高考前的沖刺,早晚自習(xí)老師都會上課。李老師的眼神告訴我,他可惜我的成績正一步步往下走。我哪可能寄宿呢?我得自己掙錢交學(xué)費。我每個凌晨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望望窗口。窗戶沒掛簾子,可以直接望見天色。我熟悉每個季節(jié)的黎明,透過天光就能判斷幾點了。床頭的鐘嗒嗒地走著,我瞇著眼睛看看,同自己估計的時間差不多。我會取消鬧鈴,怕鈴聲吵著了媽媽,招來她的咒罵。媽媽是繼母,我在她的罵聲中度過了十幾年。我很忌諱繼母、后媽之類的詞,哪怕心里想著家里這個女人,腦子里的稱呼也是媽媽。我想媽媽也許只是脾氣不好,爸爸總是這么勸慰我的。
每天學(xué)校早自習(xí)時間,我都在大街小巷穿行。不管什么天氣,我要騎著單車跑兩個小時。我不覺得苦,日子總有云開霧散的時候。小兒麻痹癥的阿甘學(xué)步跑成了馬拉松冠軍,我騎自行車會騎成世界冠軍嗎?我有次想到阿甘,居然覺得很快樂。清晨的大街上車輛稀少,我騎著單車飛奔如電。我覺得自己像晨起的鳥,掠過林梢風(fēng)一樣地飛。
我今天騎得很慢,目光有些茫然。眼前的車流和人流,都是模糊的色塊。我小時候?qū)W過畫,今天的色彩感覺,也許有些現(xiàn)代吧。我其實是頭暈?zāi)垦,又淚眼迷離。全世界的人都在看我,我感覺得到人們的目光。我沒有看任何人,卻猜得著人們的驚疑。正是學(xué)校上課時分,一個穿校服的女學(xué)生,頭發(fā)紛亂如麻,眼里含著淚水,騎著單車在街上游蕩。
我曾經(jīng)很喜歡這輛破舊的老鳳凰單車,我的親生媽媽過去騎過的。記得小時候,媽媽每天騎著這輛單車,送我去上幼兒園。每天下學(xué),我從教室里飛跑出來,遠(yuǎn)遠(yuǎn)地就可望見媽媽。媽媽雙手握著車把,笑瞇瞇地站在大門外。媽媽大聲喊著,又是搖手,又是跺腳,臉上總是笑著。我聽不清她的聲音,卻知道她在喊什么。她叫我別跑,別摔著了。
有一天,去幼兒園接我的不是媽媽。爸爸紅腫著眼睛,把我抱上單車。從那天起,我沒有媽媽了。爸爸的單車是永久牌,我不喜歡他的單車。我是沒有了媽媽,才不喜歡爸爸單車的。媽媽單車前面有個小交椅,我坐進(jìn)去就靠在媽媽懷里。爸爸把交椅裝在后座上,我只能望著他的背。我假如掉下去了,爸爸肯定不知道的。
爸爸領(lǐng)了一個女人進(jìn)屋,讓我叫她阿姨。又過了些日子,爸爸讓我改口,叫阿姨“媽媽”。家里貼了紅紅的大雙喜,很多人到家里來吃飯。雙喜、鞭炮、笑聲、紅緞面被子。我稀里糊涂,就像看西洋鏡。偶爾有人看見我了,說:“她是小蘇的大女兒,啊呀呀,長得好像她媽媽,真漂亮!”他們說我漂亮,聲音卻越來越小,咬著耳根子說話。我不太懂得大人們的意思,只感覺漂亮好像是件很壞的事。
我早忘記自己的媽媽了,想不起她是怎么離開我的。我問過爸爸,他說:“你媽媽死了!蹦棠桃哺嬖V我:“你媽媽死了!”我所有的親戚都說:“你媽媽死了!”我小時候只記得媽媽的鳳凰單車,就鎖在柴屋里。媽媽很愛惜她的單車,每天接我回來,都說:“西橋,先進(jìn)屋去,媽媽擦單車。”我總是不聽,站在旁邊看媽媽擦單車。媽媽單車座椅下塞了一塊布,臟兮兮的,可它卻把單車擦得亮亮的。好神奇啊,跟魔術(shù)似的!皨寢,鳳凰長得什么樣?”我問媽媽。媽媽指著單車上的標(biāo)志,說:“這不畫著嗎?”我又問:“鳳凰會飛嗎?”媽媽笑著:“傻女兒,鳳凰怎么不會飛呢?飛得好高好高哩。”我的鳳凰媽媽飛到哪里去了呢?
我家房子只有二十幾平方米,當(dāng)年是爸爸單位的好房子。聽爸爸講,他同我的鳳凰媽媽結(jié)婚,分得這么好的房子,同事們羨慕死了。我睡的這架床,是父親用廠里廢棄的角鋼焊的。那年我四歲,要同爸爸媽媽分床睡了。爸爸拍著新做好的鋼床說:“西橋,這床你可以睡一輩子!”我好高興啊,有自己的床了。小床寬不過一米,卻是我兒時的天堂。我在床上跳啊跳啊,聽床鋪發(fā)出悶啞的鋼聲,真是好聽極了。
爸爸同現(xiàn)在的媽媽結(jié)婚那天,我的小鋼床叫紙板隔進(jìn)角落里。十多年過去了,我仍睡在這張床上。我慢慢長高了,睡在上面不能翻身,總是對著墻壁睡到天亮。這間屋子很少再聽到笑聲。媽媽不是罵罵咧咧,就是在房間同廚房間進(jìn)出。廚房是陽臺改的,屋子就更加陰暗,又不透氣。媽媽好像有做不完的事,卻實在不知道她在忙什么。她這么低頭做事的時間越長,閑下來罵人的時間就越長。她靠罵人來補償做家務(wù)的委屈。她從我上小學(xué),一直罵到我上高中。她罵爸爸沒本事,誰家當(dāng)初比你還窮,你看人家發(fā)財了。罵我只知道白吃飯,這么大了什么事都做不得。讀書有什么用?考了大學(xué)有什么用?上了大學(xué)也是人家的人,飛了,還管誰?從小看她就是個不孝的家伙!你看她那雙貓眼,瞪得你臉上要掉肉!我不知道媽媽為什么說我是貓眼,就偷偷地照鏡子。我有塊缺角的鏡子, 它照著我長到了十七歲。
從今天開始,媽媽再不會罵我貓眼了。我要自己去掙飯吃,靠自己的雙手過活。一個星期之前,我還死也不肯退學(xué)。那場秋雨過后,一切都改變了。那天,我在黑暗中醒來,灰暗的天光中,看見窗外的白楊樹往前倒去。我床頭的窗只不到一尺寬,卻很高。原來爸爸把陽臺改成廚房,把窗戶大部分堵住了。幸好留著這一絲窗戶,不然屋子就像窯洞了。
刮著大風(fēng),有雨滴吹進(jìn)來。夜里下過雨,慢慢地停了。季節(jié)只是深秋,過早地冷起來,出門恐怕得加上外套。我實在想賴床,又寒冷,又困倦。頭天晚上的作業(yè)太多了。我真想再多躺一分鐘!這念頭只在腦海里一閃,人卻早就翻身起床。我在黑暗里利索地穿戴,媽媽囑咐過早上不準(zhǔn)開燈。媽媽天天嚷著要節(jié)約,可我們家好像越節(jié)約越是窮。我的鳳凰媽媽在的時候,我沒感覺到家里有多窮。我們家現(xiàn)在晚上九點必須熄燈,清早起床不管多黑都不許開燈。媽媽自己早上做飯,也是不開燈的。鍋碗瓢盆的碰撞聲,從黑洞洞的廚房里傳出,好像里面有個女巫。
家里晚上九點就得熄燈,我的作業(yè)都在教室里做,多晚都要騎單車回家。第二天還要送報紙。我回到家里時,爸爸媽媽都睡了,弟弟小鑫也睡了。小鑫比我小七歲,正上小學(xué)三年級。媽媽規(guī)定小鑫晚上九點鐘上床,說是睡少了長不高的。我回家要是吵醒了小鑫,媽媽會跳下床罵人:“你是存心害人!”我的腳步要是太輕了,也會招來媽媽的叫罵:“鬼鬼祟祟,我以為來了賊哩!”
記得小鑫剛出生,我老在外面炫耀:“我有個弟弟,叫小鑫,三個金字!”同學(xué)們就笑話:“金子再多,又不是你的親弟弟!不是你親媽媽!”我仍是喜歡弟弟,總想去抱他。媽媽會喊道:“重手重腳,你輕點!”小鑫從小喜歡哭,媽媽聽見小鑫哭了,會從廚房里跑出來,說:“你又整他了吧?”媽媽手里可拿著菜刀,兇巴巴的樣子像要殺人。
爸爸總不怎么說話,有時會聽見他嘆息。家里常常只有媽媽的叫罵,小鑫的哭鬧。我也越來越不說話,一天到晚不知所措。我總想找些事做,好像做事就能少挨罵?晌铱偸窃阶鍪拢匠鲥e,越招罵。我待在角落里不動,可能是最安全的。可媽媽看見了,又會罵道:“成天瞪著一雙貓眼!”
我習(xí)慣在黑暗里睜著眼睛做夢,習(xí)慣在黑暗里忙碌而不絆倒。黑暗給了我超強的記憶和聽力。衣褲、鞋襪在睡前就擺好了位置,按順序拿來就可套上。梳頭、洗漱。幾乎沒有聲響。我在黑暗里飛快地做好了一切,再拿著書包輕輕開門。我下樓打開柴棚,推出我的鳳凰單車。爸爸的永久牌單車早不知道哪里去了,媽媽的鳳凰單車還在。記得小時候問爸爸:“永久是什么意思?”爸爸說:“永久就是很久很久。我和媽媽帶著你,永久在一起!眿寢屛茨苡谰门阒,我的鳳凰媽媽永久地飛走了。
一個星期前,我還在送報紙。秋末的南方,依舊綠意盎然。晨起的風(fēng)里,有樹葉的清香。地上有些泥濘,夜里下過大雨。樟樹靜默在路的兩旁,法國梧桐的葉子開始發(fā)黃。風(fēng)過時,黃葉沙沙飄零。沒有熄滅的路燈發(fā)著慘淡的白光。我熟悉這黑暗的清晨。天光會慢慢灑下來,漫不經(jīng)心地把大地漸漸涂上亮色。涼風(fēng)在耳后回旋,房屋與樹木快速倒退。路燈讓我的影子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自己和影子在捉迷藏。
一只貓猛然躥出,橫在我的前面。我緊急煞車,人立即尖叫著栽倒了。路邊斜坡下有口魚塘,我險些掉進(jìn)去了。我連滾帶爬地挪到路邊,倒地的車輪還在快速地飛轉(zhuǎn)。那只貓輕巧地往路旁一躍,回身怔怔地望著我,眼睛里放著幽幽的綠光。想起了媽媽的咒罵:我就是這樣的貓眼嗎?從小媽媽就罵我貓眼,可我沒有機(jī)會仔細(xì)琢磨貓的眼睛。
我聽不到自己心跳的聲音。血液一定不再流動。我就這樣失魂落魄地坐著,豎著汗毛與那只貓對望。突然飄起細(xì)雨,我滿身都是塵泥。那只貓緩緩轉(zhuǎn)身,鉆到一叢月桂里。我從此很討厭貓,它是邪惡的。我摸著額頭,一層密密的冷汗。涼風(fēng)吹在背上,箭似的直穿胸口。
手指僵硬,握不住扶手。我剛準(zhǔn)備站起來,發(fā)現(xiàn)左腿疼痛難受。撩起褲管看看,一道滲血的傷痕。我扯著衣服抹抹臉,不想讓眼淚流出來。我扶起單車,咬著牙騎了上去。我不能給自己賺到學(xué)費,就只有輟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