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未完成的動物”，這是段德智教授的“主體生成論”的一個根本出發(fā)點。作為主體的人的問題，特別是作為主體的人的生成問題，既是一個非常古老的問題，也是一個永遠嶄新的話題。說它古老，乃是因為人作為“未完成的動物”從其脫離動物界之日起，就不僅不能不作為主體的人而生存，而且在自己的生存實踐活動中也不能不反思和進一步實現(xiàn)自己的主體性。說它嶄新，乃是因為作為個體的人如果有朝一日喪失了自己對自己的“未完成”的意識，喪失了自己的生成性，他也就因此或是把自己對象化為“神”，或是因此而把自己對象化為禽獸。一個個人如此，一個社群，乃至整個人類社會的情況亦復(fù)如此。因此，人的主體性和作為主體的人的生成乃是一個人類永遠不能不說也一定會永遠說下去的話題。人類歷史在一個意義上也就是主體或人類本性不斷生成和變化的歷史�！叭嗽诟脑熳匀�、改造社會、改造自己歷史的實踐活動中也就同時改造了他自己。主體或作為主體的人的生成性或自生成性之謎的謎底就在于此�！币蝗珩R克思所強調(diào)指出的：“整個歷史也無非是人類本性的不斷改變而已�！�
　　從生物人類學的觀點來看，人與動物相區(qū)別的最顯著特征就是人的身心結(jié)構(gòu)的“非專門化”，人的這種“非專門化”所體現(xiàn)出來的正是人的“非完善性”、“非完成性”和“自完成性”，根本不存在人的世界。人的世界是一個必須由人自己的活動來構(gòu)建的世界。從哲學觀點來看，叔本華的“看穿個體化原理”，尼采的“成為你自己”，海德格爾的“向死而在”，薩特的“存在先于本質(zhì)”，拉康的“個性理論”和�？碌摹白晕覀惱韺W”都可以看作是主體或作為主體的人的生成性的見證。即使從神學角度探討，結(jié)果同樣如此，人的“未完成性”和“生成性”是人既區(qū)別于神也區(qū)別于一般動物或一般事物的一項本質(zhì)規(guī)定性。
　　正是在人是“未完成的”意義上，段德智教授指出：人類關(guān)于作為主體的人的主體性和生成性的思想和學說也就因此而永遠是開放的和未完成的，永遠不可能有什么“最后一言”。因此之故，對“最后一言”那怕是一星一點的奢望都是與“主體生成論”的主旨相左的。而且，對“最后一言”的任何企圖也都是沒有結(jié)果的。正如我們不把笛卡兒、康德、尼采、胡塞爾、海德格爾和薩特的主體性思想視為“最后一言”一樣，后人同樣也不會把我們的“主體生成論”視為“最后一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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