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路旅行需要租滑竿 像往常一樣，早晨天一亮，我們就出發(fā)了，在吃 早飯前走 個幾英里。到敘府的路都是石板路，寬度從3.6到6英 尺不 等。中國有句俗語說，他們的路“好十年，壞千年” 。路邊沒 有柵欄，大路穿過耕地，但是沒有旅行者想要從路上 擅闖耕 地，我也從未看到有人擅闖別人的家。在這個守法的 國度 里，農(nóng)民都遵循孔子的格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這一格言 早在耶穌誕生前400年就有了。這里每一寸能種植的 土地 都被開墾成了耕地。
     各處的山丘都被開辟成梯田，看起來就像是圓形 劇場里 的座位一樣，每層梯田都是用下面一層梯田里的水來 灌溉 的，人們通過水車，通過一長串用鐵鏈拴起來的竹簡 ，裝滿水 后，用手或者腳轉(zhuǎn)動到頂，倒人上一層梯田。到處可 見罌粟 地，生長茂盛，護養(yǎng)得很好。有的田里種著冬小麥， 有的種著 開粉紅色花的豆角，有的種著開著金黃色花的油菜。
    點綴其 間的是樹林間漂亮的農(nóng)舍。高大的榕樹為行人撐起一 片陰 涼。這鄉(xiāng)村的景色可借用華人描述英國的一句話：“ 山上土 地肥沃，色彩斑斕，山頂?shù)男螤钣腥缑利悑D人的彎眉 �！� 村里人口眾多，路上行人川流不息，沿路可見巨 大的紀(jì) 念牌坊，許多牌坊的雕刻細致講究、技藝高超，圓柱 和框緣雕 有大象、鹿、花朵、孔雀，還有中國帝皇的七尾龍等 圖案。中 國藝術(shù)在四川這個富裕的省份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當(dāng)然，我住在普通的中國客棧里，吃著中國食物 ，在各地 都受到禮貌周到的招待，只是在一開始的時候我是大 家好奇 的對象，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這 讓我感 到非常尷尬。走路時不得不把周圍看洋鬼子的人群推 開才 能繼續(xù)前進，在街邊吃飯的時候也有一大群人盯著看 。他們 靠得太近時，我禮貌地用英語請他們退后一點，一般 如果我 用手勢表達我的意思的話他們會照做；我撓頭的時候 ，他們 看見假辮子會笑；我用辮子掃去桌子上的灰時，他們 更是捧 腹大笑。
     路邊的客棧通常都建在有草和竹子搭建的拱廊一 側(cè)，拱 廊的綠蔭會延伸出街，客棧里通常都有兩三匹小馬供 人租 賃，也有一些苦力等在那搶著提供服務(wù)。租馬匹時一 開始要 隨便開一個低價，裝作你并不在意他是否接受這個價 格的樣 子，再繼續(xù)往前走，好像你下個月也根本不打算騎馬 上路似 的。馬夫要求加一點兒，但是最終會把價格降下來的 ，所以 盡管你想加價也不要松口，你和馬夫討價還價直到你 走出村 子，聲音幾乎聽不見了，協(xié)議也就達成了。
     四川滑竿通常是一張竹椅子綁在椽木上，我的苦 力老王 猜想我可能想坐一段路休息休息，便用拇指指了一下 ，這個 動作除了我沒人察覺。我點點頭表示同意，表面看起 來什么 事也沒發(fā)生，苦力繼續(xù)同轎夫交談著，雖然我聽不懂 他們在 說些什么。我們一同步行離開客棧，苦力仍然在和客 棧的轎 夫交涉，越走越遠，聲音越說越大。我們走得幾乎聽 不到轎 夫的聲音的時候，他喊了一句什么，遠方傳來微弱的 回應(yīng)。
    這是他最終報價，對方接受了，看來他們一直在討價 還價。
    苦力示意我等一下，然后只說了一個詞“轎子”，不 一會，兩個 轎夫抬著竹椅子和柳條做成的轎子飛奔而來。他們把 轎子 停在我面前，向我鞠躬，我坐上去，輕松愉快地坐著 滑竿，滑 竿一小時四英里，每英里才不到1便士。
     我的兩個苦力每天拿400文，但是一天當(dāng)中有三 分之二 的時間，他們會時不時地把活兒轉(zhuǎn)包給沒找到差事的 苦力， 讓他們挑著行李，但給他們的錢卻只有60文（相當(dāng)于 1.5 便士）。
     每天傍晚的時候，我們總是能到某個村莊或者城 鎮(zhèn)，苦 力會幫我挑選最好的客棧讓我歇腳，最好的客棧其實 通常就 是回扣最多的那家。因為過往人流量很大，所以沿路 的城鎮(zhèn) 客棧云集，競爭也非常激烈。每家客棧門口都站著一 位招攬 生意的伙計，看到人經(jīng)過就激動地上前攬生意，大聲 夸贊他 們的房子如何如何好。進門柜臺的旁邊，堆積著大量 的鋪蓋 （暖和的中式被褥），供人租用，很少有行人自己帶 鋪蓋的。
    住在客棧里很是舒適。臥房有的一層，有的兩層，通 常都圍 著一個或幾個連續(xù)的院子建造。最吸引人的是價格便 宜，晚 飯、床位、照明、早茶、晚茶和各種小事比如洗漱的 熱水等所 有費用加起來，都不貴，我從重慶到敘府的過程中在 客棧隹 了6個晚上，總共才花了840文（1先令9便士）。
     大米是我的主食，雞蛋、家禽和各種蔬菜同樣也 非常豐 盛，而且非常便宜。我不吃豬肉，但是在中國，除了 穆斯林和 素食主義者外，其他人都非常愛吃豬肉。我隨身帶著 一些外 國罐頭，以備不時之需。我特別注意不喝生水，只喝 茶，中國 人從來不喝生冷的東西。每隔半個小時或者一個小時 ，都能 看見一間客�；蛘卟桊^，幾分鐘內(nèi)就可喝上茶。碗里 盛一小 撮茶葉，可用熱水反復(fù)沖泡，價格只要2文錢，相當(dāng)于 1便士 的十二分之一。豬肉一般都注射了水，用注射器往靜 脈里注 射水，豬肉的重量就會增加，這就是中國人通常所說 的“注 水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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