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有罪
心戰(zhàn)
阡陌行
雜技四十年
勐龍河畔
百時屯的七個人
破裂的沙漏
這么早就立體了
一份書賬
唐代文工團
雷納:好吧,我們就絕對客觀。我們的父親,怎么說呢,他是德國軍隊的高級將領(lǐng)。他和他在總參謀部的同僚策劃了采取哪些措施來消滅那些劣等人。他為德國人創(chuàng)造了生存空間,從烏克蘭拿回小麥,羅馬尼亞拿回石油,波蘭拿回煤炭。對他來說,戰(zhàn)爭就是用彩色別針在地圖上玩一場游戲。北方擺幾個師,南方擺幾個師,飛機在左邊,坦克在右邊。勝利等于是在生意場上賺上一筆。
布麗吉特:冷嘲熱諷對你沒什么好處。他是你父親。我至今還記得他讓你坐在他膝上,給你讀書,或在花園里陪你踢足球,要不就是你累了,他拉著你的手散步。他是你父親,你的榜樣和英雄。你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你也不想知道。你是戰(zhàn)后出生的,沒有看到崩潰前的最后幾個月。你不知道空襲轟炸,不知道從俄國人那里的逃亡,不知道父親被捕后我們的驚恐。隨后就是他被判刑。我們的鄰居,所有那些好朋友,突然都成了徹頭徹尾的反納粹者。M先生,那頭豬,仍然住在附近他那所“雅利安化”的別墅里。可在審訊中,他卻出庭作證,陷害父親。父親在監(jiān)獄中待了四年,你能告訴我為什么嗎?幾百萬人情緒高昂地投入了戰(zhàn)爭,成千上萬人參與了迫害猶太人,而且從中受益。父親始終潔身自好。他沒有從沒收的猶太人財產(chǎn)中拿過一件東西。我們的住房,是他自己掏錢買下的。他與黨衛(wèi)軍沒有任何瓜葛,與集中營或屠殺婦女兒童也不沾邊兒。他是一名軍人,而不是罪犯。我不明白你為什么這樣議論他。
雷納:他并不是單純的這一個或那一個,或者是我的父親,或者是罪犯。他二者都是。我受不了他,就是因為這個。他怎么能一邊同我玩球,一邊好像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他的一生中,同時還在玩著多少其他把戲?將軍、父親、丈夫,最后是銀行董事,他的最后一個體面職位。我還記得小時候,母親經(jīng)常吩咐我不要打擾他,不要麻煩他。后來,我上學了,哪次成績不好時,母親都不準我告訴他,免得他心煩。再后來,我參加了學生運動,我還是不得吵他。我永遠得照顧他,不能拿我的問題、我的事情來麻煩他,只準給他帶來歡樂——做一個快活、辛碣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