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精選作家古保祥的數(shù)十篇青春愛情類故事,其中許多被《讀者》《青年文摘》《格言》和《青年博覽》等雜志轉載。這些故事或悲或喜,有溫暖的,有明亮的,有寂寞的,有瘋狂的,每一個故事都是一次愛和哲理的青春洗禮,里面有我們每個人青春的影子。希望這些故事能夠帶給你愛的感觸,讓你發(fā)現(xiàn)屬于自己的最好時光。
古保祥,河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讀者》《青年文摘》《意林》和《格言》簽約作家。作品散見于國內(nèi)眾多一線品牌文摘類雜志,其中《天使的一百封來信》《全世界都請你原諒我》榮獲冰心兒童文學獎優(yōu)秀作品獎。已出版《雨是烏云的花》《我只允許你笨十年》《謝謝你不曾離開我》《那一刻,我聽到花開的聲音》等十余部作品。
第一季 春季/那列開往心里的火車 開往我心的火車 為你做一件紅嫁衣 像一地雞毛飛舞的愛情 與誰共享這場空前絕后的愛情盛宴 總有一個人會在你的掌心跳舞 有些愛,永遠不在服務區(qū) 原來你一直是單身 扣下一場漏洞百出的愛情 周瑜的第三節(jié)愛情火車 珍惜自己不會愛 遲來的愛情訂單 112路公共汽車上的愛情空位 愛如煙花情如夢 90度愛情,360度轉身第二季 夏季/年華似水愛如煙 年華似水愛如煙 180碗愛情水煮蛋 關于愛情的前世今生 找一個春天去愛你 天使飛過誰的眼 醞釀了十年的愛情 我曾是你的畫中人 一只拖鞋對另一只拖鞋的懷念 夏日黃昏的玉蘭花 種子是另一種微笑的花 生命里第一支愛情圓舞曲第三季 秋季/天空曾有愛飛過 被你溫柔地“算計”了 為愛情安排一只老鼠 我和青青走丟的青春歲月 十二月的凌楚楚 最蹩腳的情歌 花開十年 聽見花開的聲音 那一場被錯過的風花雪月第四季 冬季/原來有些樹,不是不會開花 有些樹,不是不會開花 十里長街的鳳凰花 “謀劃”愛情 錯把流年暗偷換 剪碎多余的愛情之裳
那一段時間,我很瘦,真的瘦得不成人形,為了避開別人的視線,我索性請了半個學期的長假,將自己關在天井當院的紅墻里養(yǎng)心,陪伴我的,除了母親送我的長命鎖外,就是和同學已經(jīng)五年,并且高中時就開始追逐我的丑小鴨林兒,由于她的頭發(fā)長得很特別,是那種隨意飄灑卻又有一叢想上天的那種,所以,無論她怎么人工處理,都無法抹去她的直立感,像一叢雞毛立于當中,所以,從五年前的見面的那天開始,我就開始叫她的昵稱:雞毛。
她一路擔心地隨我走來,像是生命中故意安排有個人攔躲我的不可一世和充分的想象力,我時常想,這也許才是我生命中的牽絆,這也是母親出門時的不放心導致的惡作劇。
五年前,從我離開家的那一時起,母親好像就注定知道兒子的脾胃虛弱,整日叮囑個沒完,就連生活用品,也給我排得滿滿的,用她的話講,我天生虛弱,不是出門的料,但命運卻又如此安排,著實讓人放心不下,最好有個人和你一起,就是“雞毛”吧,那時的雞毛也剛剛去了市里上高中,家境一般,和我也有著共同的語言基礎。因此,兩家一拍即合,由母親做主,讓我們互相照顧,鄰居們干脆把我們當成了娃娃親,童養(yǎng)媳,我聽后一臉苦楚,眼淚沿著眼圈繞了幾十圈后,還是順從了生命的旨意安排,老老實實地跟在一叢“雞毛”的后面,飛奔了城市的夜空。
待的時間久了,總會有絕望產(chǎn)生的,這是我告訴她的最后一句話,也是我思想崩潰前的最后寫照。
她天生脾氣強硬得很,我是一塊面粉,而她呢,卻天生是塊石頭,無論如何都放不到一塊兒,尤其是流言讓人受不了啊,都是大二的學生啦,我也有我的自由天空呀,難道每個人不都有屬于自己的感情世界嗎?
從那天開始,也就是下雨的那天開始,為什么選擇下雨天,也許是時間的安排吧,我開始不理睬雞毛,任憑她嘰嘰喳喳地在我面前一直囂張著,后來,干脆地,我打了傘,離開了這個雨天,我想選擇一份屬于自己的干凈天空,讓靈魂做一次濃重的深呼吸,讓感情經(jīng)受一份毫無牽掛的洗禮,思想郁悶,也許才是自己的軟肋。
在一個叫作“一夜都說”的茶館前,我停住了腳步,里面的叫賣聲和一個女人的說書聲,一直在吸引著我的思想,我是那種愛懷古的人,尤其是幻想著有一天,在這社會能夠倒著走一回,那樣子,也不白白地活在這世上一回,所以,看到有些古色古香味道的色彩來,我總會駐足,然后用全身心投入進去。
《一地雞毛》,一個作為花鼓戲藝人的小女子正在那里說著評書,講的是一段民國時期的愛情故事,我正好趕上一段精彩的開場白部分,小女子舉止端莊,怎么看怎么打扮得像個宋代人,唇紅齒白,說得高潮迭起,占有著你的所有的神經(jīng)細胞。
聽了一段后,我要了杯茶,沉浸于其中。
從那天開始,我為自己的消遣找到了一個好去處,就是那個叫作“一夜都說”的茶館,而有好幾次來我都等到了小女子的精彩評書,所以,自然而然地,我就開始喜歡上了她說的書,同時也喜歡上了她的人物和風采。有些同學讓我千萬別為伊消得人憔悴,我知道他們所說的伊是誰?我天天不理她,把她當成了一個路人。
那天我去得較早,茶館里還沒幾個人,我喝著茶,順便想著他們的后臺化妝的地方應該在哪個地方,找準了方向后,我開始實施向那里窺看,我小時候,經(jīng)常愛躲在唱戲的舞臺后面看人家化妝,并且夢想著自己有一天,也能夠排排場場地站在舞臺上,把自己也當成故事的主人公,哭一回,笑一回,但時過境遷,都已經(jīng)成夢了。
在舞臺的一角,我看見了正在化妝流淚的小女子,當時,舞臺后面沒幾個人,更不會有幾個人在乎我矮矮小小的角色。
我走近她,她身材矮矮的,剛剛化過妝的臉像在水里泡過一般,我走近她,問她怎么啦,需要人幫助嗎?
她破涕為笑,不好意思,忙里偷閑,想起家里的親人來,不免有些讓人神傷,和我一樣,是個內(nèi)向的、溫順型的人,這正中我的下懷,憑著我這幾年單槍匹馬闖江湖的經(jīng)驗,我知道她正處在感情的寂寞期。
由于離開場還早,我們在那里交談,她有個藝名,叫作端子,豫南地區(qū)人,從小喜歡說書,曾經(jīng)上過幾年學,由于家境不好,便過早輟了學,從此開始江湖賣藝的生涯。
我夸獎她很有見地,能將某個人物描述得活靈活現(xiàn)時,她高興得手舞足蹈,我告訴她,不信的話,請看舞臺下面的掌聲,就像我一樣的掌聲,說著,我拍起自己的手背來,這是我的惡作劇,每次看到高興處時,我不愛和常人一樣拍自己的手掌,而是喜歡半手掌背過來,用另一種方式來表明自己的喜悅感。
那晚,她繼續(xù)說的是《一地雞毛》,人也多,場面也好,她的心情也很好,她博了個滿堂彩,有人的還吆喝著要加一段三十分鐘的她的表演,我熱烈地為她鼓掌,為她一個人孤獨闖天涯的勇氣,也許是天涯何處無芳草的憐憫之心。
我開始接觸她的業(yè)余生活,但每次去時,她卻總是化著半妝在那里,我奇怪地問她,這是怎么啦,離晚上還遠,怎么整日里把自己打扮得像個古代人似的。
她笑我癡,說不懂得古代女人的心思,所有的女孩都喜歡一身淡妝地出現(xiàn)在所有男孩子的面前,那是一種優(yōu)雅和超凡脫俗,之所以是淡妝,是為了遮住彼此的不快和原來的不適應才如此,否則,有些人見時間長了的話,總會產(chǎn)生疏離感的。
這是個令人奇怪的女人,在二十多年的生涯里,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這么完完全全、坦坦蕩蕩地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里,所以,這令我產(chǎn)生了所有生命深處的動容,我開始牽掛她,直到最后,我忽然間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深深愛上了這個小女子。
我喜歡她說的《一地雞毛》,喜歡她說的像一地雞毛似的殘忍的愛情故事,聽著那些故事,我感覺自己的天堂降臨了,我開始討厭這個世界,我似乎為自己的出現(xiàn)在做著一場無掙無扎的證明。
“雞毛”對我的表現(xiàn)很有意見,她整日里好像在調查我的行蹤,但她也無法左右我的個性化展現(xiàn),我就是我,喜歡獨來獨往,愛別人不敢愛的,恨別人不敢恨的,但她的一句話卻好像鋼釘一樣將我的靈魂釘在愛情的十字架上:你早晚會吃愛情的虧的,因為你太年輕了、太執(zhí)著了,這也許是你的最大障礙。
我擺擺手,笑她,好啊,所有最好和最不好的愛情都過來吧,本人歡迎不受阻攔的騷擾。
當開始請那個名叫“端子”的小女孩吃飯時,我簡直心里頭樂開了花,她擺脫了她師哥的糾纏,一路歡跑著隨我而來,在一個叫作“浪漫都市”的夜總會里,當她的演出結束時,理所當然地,我們成了故事的主角,現(xiàn)在,一切的故事由我們說了算,誰想演什么都可以,我把自己當成了一個陌生都市的護花使者,她來不及卸妝便與我瘋。
我邀請她喝酒,她說少喝點可以,師傅說喝多了會傷嗓子的,會影響演出,我說不礙事的,許多大明星大歌星都是一口氣能喝下整瓶的啤酒,然后能夠站在舞臺上拼了命唱歌、舞蹈,他們的精神和能力都是從酒里來的,不信,你可以試試看,酒是生活的催化劑,也是我的個人愛好。
我將自己所有的想象力都發(fā)揮起來,開始在她的面前綻放,她始終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小女子的角色,一如既往地那么矜持,帶著古代女子的端莊色彩。
那晚回去時,正好大風起兮云飛揚,我有了種英雄救美般成功的風采,一路風中,我一路唱歌,仿佛生活對于我來說已經(jīng)有了質的飛躍和提高。
“雞毛”正站在風中等我,這也是我始料不及的,她告訴我,家里來電話說,她的母親有了病,想回去幾天,火車票她已經(jīng)買好,今晚就要走。
她心疼地告訴我,衣服都放在某某柜里,記住自己做飯吃,別在外面吃,外面火氣大。
“雞毛”走了,帶著我的滿腹未說出的豪情,我本想對她說我的幾天壯舉,包括我的壯麗之行,但現(xiàn)在,恐怕要一個人孤獨地度過了。
“雞毛”走后的第二天,我接到一個朋友的聚會電話,要我晚上去他那里參加生日宴會,我想著是該去的,但這可能會誤了“端子”的評書演出,但人在江湖,是身不由己的,自己的鐵哥們兒無論如何都無法搪塞的,我想著等十點多時,他們的全場演出都結束時,我突然地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令她大吃一驚。
十點多時,我已經(jīng)酒入酣時,我擺脫了他們的驚擾,去了“一夜都說”茶館,里面依然很熱鬧的場景,但臺上卻是一個老頭子在表演,說的也都是些孤魂野鬼般的老掉牙故事,讓人聽了就直想吐,沒一點感情色彩。
后來一打聽才知道,端子病了,所以才沒有參加演出,這令我心急如焚,昨晚她回去時還好好的,難道是為了別的原因,我有些不知所措,停場時,索性便問那老頭子,老頭子說得了感冒,正在醫(yī)院里打點滴呢?
我風風火火地向醫(yī)院跑,記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不明不白地誤打誤撞對了那家小小的平民醫(yī)院,她正躺在床上,有一種液體正在隔著我的眼睛向她的身體里傳輸,我不知道這種感覺叫不叫作同病相憐,我只是感覺鼻子酸酸的,大把大把的傷心淚帶著自己的心事決堤而出。
我說是我不好,那晚是我讓你喝了酒,否則不會有現(xiàn)在的事故的。
她擺擺手,說我小心眼兒,沒關系的,這幾天急火攻心,前天說書時就感覺嘴角抖動得厲害,沒想到今早便加劇了,索性師傅去救了場,否則如果失了場,那才叫大罪過呢?
是“雞毛”的電話將我招了回來的,那已經(jīng)是第三天的上午啦,“雞毛”從家里趕了回來,說讓我去火車站接她,她帶了許多的行李。
路上,她向我講了家中發(fā)生的故事,并且說母親的病已經(jīng)穩(wěn)住,是血壓低,醫(yī)生讓她多注意營養(yǎng),她還說了,家中已經(jīng)有人給我說媳婦啦,我的母親已經(jīng)同意讓我去見一面。
聽著這些讓人沒胃口的話語,我一下子捂住了耳朵,每次都是她將我從美好的想象拉回了現(xiàn)在的時光,好好的一段故事,卻讓一場相親的鬧事潑了一瓢涼水。
就在我準備再去那家叫作“一夜都說”的茶館時,我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意外的結局,那里的說書人已經(jīng)換了新人,那個叫作“端子”的小女子永遠消失在我的記憶里,我不知這是怎么啦,難道真的是一場夢嗎?夢醒過后,全都是蒼涼嗎?明明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卻不知怎樣就消失了呢?
老板回答我的話:人家是跑江湖的,整日里風里來雨里去的,沒有個準地方,說不定過幾天,他們就會回來的。
我失落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的塵土飛揚,在那個陌生的路口,“雞毛”一把摟住了我的脖子,她的手里,正拿著一幅小小的照片,她說,今天下午有人過來找你,送了一幅照片給你,說讓你忘了她吧,她不是一個理想的人。
黑白的照片上面,我發(fā)現(xiàn)一張不完整的臉,半張臉上,一條條長長的刀傷,正沖破胭脂的阻撓,層層剝裂開地展現(xiàn)在我的記憶里,我忽然明白,她怎么總愛在自己喜歡的男孩子面前化妝,因為,她是想掩飾自己的傷痕。
這是怎樣的一段令人傷感的故事呀,所有張揚的年紀已經(jīng)慢慢地放開手,便理想的帆還沒有升起來,卻早有塵世的暗礁碰碎了不堪一擊的青春。
我仿佛看見了那張臉,那張屬于“端子”的小臉,她是怎樣的多情,卻又染上塵世的污垢,所有的人,都無法逃避人世間的現(xiàn)實,他們都是一場過往而已。
猛然驚醒,我看見了早已經(jīng)肆無忌憚的“雞毛”,她正摟著我的腰,對我說,對不起,是我關心你不夠,我檢討自己以前的過失,是我太自私了,我把你當成了一個玩物,使你失去了自由,但你要相信,她已經(jīng)走了,永遠地走了,像一個夢,死了,我還是活的。
午夜時分,我看見一地的雞毛,隨風亂舞,好像一場零零碎碎的愛情故事,剛剛出場,卻又匆忙落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