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想愛、正在愛、曾經(jīng)愛過的讀者諸君,來看看“我”談的那場戀愛是怎么回事。英倫才子阿蘭·德波頓,一位不乏米蘭·昆德拉的批評深度,深具羅蘭·巴特爾的解構(gòu)氣質(zhì);但,比昆德拉有更立體的愛情思維,比巴特爾更熨貼戀人的愛情神經(jīng),激活人們?nèi)碌拈喿x體驗!蹲g文經(jīng)典:愛情筆記》是一部融合理性與感性,細膩生動的戀愛過程的全記錄。忠實記下與女友交往中的各個細節(jié),特別是心理和哲學層面的思考,文字生動,處處機鋒,不僅有極大的閱讀樂趣,閱畢更令人回味無窮。
阿蘭·德波頓(Alain de Botton),英倫才子型作家,生于1969年,畢業(yè)于劍橋大學,現(xiàn)住倫敦。著有小說《愛情筆記》(1993)、《愛上浪漫》(1994)、《親吻與訴說》(1995)及散文作品《擁抱逝水年華》(1997)、《哲學的慰藉》(2000)、《旅行的藝術(shù)》(2002)。他的作品已被譯成二十幾種文字。
《譯文經(jīng)典:愛情筆記》:
一 愛情宿命論 1.戀愛時,我們最向往緣分天定。然而,多數(shù)時候我們不得不與無法理解我們靈魂的人同榻共枕。如果我們相信(與這個理智時代的所有準則相反),終有一天,命運會安排我們與夢中情人相會;或者有些迷信地幻想:冥冥之中有一個正是我們無盡思念的人,難道我們不該得到理解和原宥?也許我們的祈禱永無回應,也許彼此的心靈永難溝通,如果上天對我們還有些許憐憫,難道我們不能期盼在一次邂逅中與心儀的王子或公主不期而遇?難道我們不能暫時擺脫理性的責難,僅僅把這當作是愛情的一次無可避免的緣分天定? 2.十二月初的一個上午,十點左右,我坐在英國航空公司噴氣式飛機的經(jīng)濟艙里,從巴黎回倫敦,全無體驗愛情或是邂逅故事的心理準備。飛機剛剛飛越諾曼底海岸的上空,冬天的云層散開退去,下面是一覽無遺的碧藍海水。我百無聊賴,心緒不寧,隨手拿起一本航空雜志,漫無目的地讀著上面假日旅店和機場服務設施的介紹。飛機尾部引擎的微微顫動、機艙里寧靜的灰暗色調(diào)以及乘務員甜甜的微笑令人心情略覺愜意。一位乘務員推著飲料和點心從走道上過來了。盡管我不餓也不渴,但在這飛機上,我產(chǎn)生了想吃點東西的感覺。
3.我左邊的乘客也許有些不適,她取下耳機,仔細研究。起面前椅袋里的安全指示卡。卡片上介紹了理想的墜機狀態(tài):乘客平靜地軟著陸在地面或水面,女士們脫掉高跟鞋,小孩熟練地給防護衣充氣,機身尚未破損,汽油也奇跡般的沒有燃燒。
4.“如果飛機出事,我們都會死掉,這些可笑的安全指示有什么用?”她自言自語道。
“這樣或許能使人們感覺安全一些,”作為惟一的聽眾,我回答說。
“說真的,這倒是不錯的死法,快速,特別是當飛機墜地時正好坐在前排。我有一個叔叔就死于空難。你認識的人有沒有那樣死的?” 沒有,但我沒來得及回答,因為有位乘務員過來(她不知道她的乘客們這會兒正對航空公司的職業(yè)道德產(chǎn)生了懷疑)給我們送午餐了。我要了一杯橙汁,正準備把一盤三明治擋回去時,我旁邊的這位旅伴小聲地說:“拿著,給我吃,我很餓。” 5.她留著栗色短發(fā),后頸露了出來,水靈清澈、如綠潭一般的大眼睛回避著我的目光。她身著藍色襯衫,膝蓋上放著一件灰色羊毛開衫,肩頭瘦削,顯得弱不禁風,從參差不齊的指甲看得出她經(jīng)?惺种割^。
“我真的沒搶你的午飯?” “一點都沒有! “不好意思,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呢,我叫克洛艾,”她一邊說,一邊從扶手上伸過手來與我握了一下,稍顯得有些正式,但令人心動。
接著,我和克洛艾各自介紹了自己的情況?寺灏f她是到巴黎參加一個交易會回來。她畢業(yè)于皇家藝術(shù)學院,從去年開始在索霍區(qū)的一家時尚雜志社做平面設計。她出生在約克郡,但小時候就搬到威爾特郡去了,現(xiàn)在(二十三歲)獨自住在伊斯靈頓的一套公寓里。
6.“但愿他們沒有把我的行李弄丟,”當飛機開始降落在希斯羅機場時,克洛艾說,“你會有類似的擔心嗎?” “沒有,不過我倒是碰上過這種事,已經(jīng)兩次了,一次在紐約,一次在法蘭克福! “唉,我一點也不愿意出行,”克洛艾嘆了口氣,咬著食指尖,“更討厭回來,我真是有歸來恐懼癥。每次離開一段時間,我就總擔心家里會發(fā)生什么可怕的事情,要么水管破了,要么工作丟了,或仙人掌死了! “你養(yǎng)仙人掌?” “有好幾盆呢,已經(jīng)養(yǎng)了一段時間了。我知道有人說這屬于陰莖崇拜,不過我曾在亞利桑那過了一個冬天,是在那兒迷上仙人掌的。你養(yǎng)寵物嗎?” “養(yǎng)過金魚! “后來呢?” “那還是幾年前的事,我和當時的女友住在一起。有一天她關(guān)掉了魚缸里的通氣管,魚都死了,我想她多半是出于妒忌! 7.我們天馬行空地閑聊,微妙地捕捉彼此的性情,猶如漫步在蜿蜒崎嶇的山間小徑,輕掠淡遠山色。
直到飛機輪胎落地,引擎反向轉(zhuǎn)動,飛機滑向航站樓,準備將乘客卸在擁擠的入境大廳。當取好行李,通過海關(guān)檢查時,我已經(jīng)愛上了克洛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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