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分“譯余偶拾”、“譯書故事”、“走近普魯斯特”三部分,是著名法國文學(xué)翻譯家周克希先生記錄其翻譯生涯種種感受、體驗(yàn)、了悟、探討的隨筆集。其中“翻譯要靠感覺”“好譯文是改出來的”、“查詞典這道坎兒”具見其心得,“折衷的譯法”、“譯應(yīng)像寫”、“用心靈去感受”、“追尋普魯斯特之旅”談翻譯《基督山伯爵》、《包法利夫人》、《小王子》、《追尋逝去的時光》的體會,均深耐玩味。
1、法語翻譯名家周克希二十余年職業(yè)翻譯生涯回眸,文字平實(shí)散淡,回味無窮。
2、王安憶、陳村、趙麗宏、孫甘露、陳子善、毛尖誠摯推薦。
3、隨書附贈精美藏書票。
4、裝幀典雅,精裝珍藏版。
5、全新校訂,譯本精益求精。
時間的美麗答卷
如果《周克希譯文集》是輝煌的交響樂的話,那么《譯邊草》在其中是什么呢?是那個總結(jié)式的樂章?是每一樂章每一旋律不可或缺的音符?——讀了以后,你可能有自己表達(dá)的語言。
“文學(xué)翻譯是感覺和表達(dá)感覺的歷程,而不是譯者異化成翻譯機(jī)器的過程。在這一點(diǎn)上,翻譯跟演奏有相通之處!
十年以后,再來讀周克希先生這段“翻譯要靠感覺”的文字,似乎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歷經(jīng)時間淘洗的《譯邊草》,像它精致的綠色封面一樣,過去,現(xiàn)在,始終閃發(fā)著生命的灼灼之光。
在收入文集的這本新版《譯邊草》中,周克希先生對“感覺”有新的補(bǔ)充:“什么是感覺?席勒說:開始是情緒的幻影,而后是音樂的傾向(disposition),然后是詩的意象。這是說詩的感覺。羅丹說,雕塑就是去除沒用的泥巴的過程。這是說雕塑的感覺。對譯者而言,感覺就是找出文字背后的東西的過程。一個譯者,未必能‘還原’作者感覺的過程,但他應(yīng)盡可能地去感覺作者曾經(jīng)感覺到的東西!
奇妙的時間。
十年,追尋那種感悟的靈光,直至抵達(dá)它的核心。
《譯邊草》是顯示著時間的美與殘酷的書。樸素與高貴完美統(tǒng)一。它的溫文爾雅令人感慨:文化就是讓人克制。真正的藝術(shù)永遠(yuǎn)舉重若輕。
邵燕祥先生在《譯者也是“傳媒”》(2012年9月23日《文匯報》“筆會”欄)一文中說:“除了翻譯以外,許多翻譯家同時是外國文學(xué)、外國文化的研究家,并且寫得一手優(yōu)美的散文。其中也透露了翻譯的甘苦。然而就我近年所見,似乎除了楊憲益、高莽偶然提到以外,只有周克希寫的書把譯者的勞動說得引人入勝。我是很希望多看一些這樣的隨筆的,正如當(dāng)年為巴烏斯托夫斯基的《金薔薇》所傾倒,就是因?yàn)樗娨獾孛枥L了文學(xué)家藝術(shù)家的創(chuàng)造性勞動一樣!
《譯邊草》就是翻譯界的《金薔薇》。
翻譯何其艱辛?但為何對熱愛者如此吸引?因?yàn)槟莻過程中有創(chuàng)造的幸福、與同行探討的樂趣、找到真諦的興奮、學(xué)無止境的神圣!蹲g邊草》基本上從“小”入手,段落,場景,一個句子,一個詞。然而“小”中有大,“小”中不但見出美學(xué)的意義,“小”中還見出哲學(xué)。趣味盎然,如邵燕祥先生說的是那樣“引人入勝”,以至有讀者讀了周老師的書后,心頭熱熱,竟然也產(chǎn)生了翻譯的念想。
“這本書介紹了不少翻譯時需要注意的細(xì)節(jié)和技巧,而且有一些原文的引用,有助于更好地理解中外文化、習(xí)慣的不同與相通之處。我是學(xué)法語的,對作者半路出家學(xué)法語極其崇拜,有時學(xué)得太累或?qū)W不下去了,想想周先生,感慨頗多,不禁慚愧!薄W(wǎng)上,有讀者這樣留言。
無論對于書還是對于人,網(wǎng)上的評論一般都有褒有貶,但是看讀者對2008年上海三聯(lián)出版社出版的《譯邊草》的評價,是一致的贊美!昂芎玫臅,喜歡周克希!”“精彩譯事,文章內(nèi)容短小精煉,讀起來很輕松,但又獲益匪淺!薄昂芎每吹囊槐緯x完以后,對于書怎么讀也有了進(jìn)一步的體會!薄昂芫。里面沒有說教,里面很有趣,還可以長見識學(xué)到東西!薄胺浅O矚g的一本書,充分證明了周先生是一個翻譯大家,而不是翻譯匠!薄胺浅:!喜歡讀他譯的普魯斯特,這本書作為延展讀物很好。”“great!”
great!
《譯邊草》在未來的價值,未來可以再作證。
南 妮
周克希,浙江松陽人,生于1942年,著名法語翻譯家。畢業(yè)于復(fù)旦大學(xué)數(shù)學(xué)系,在華東師范大學(xué)數(shù)學(xué)系任教期間赴法國巴黎高師進(jìn)修黎曼幾何;貒笠贿厪氖聰(shù)學(xué)教學(xué),一邊從事法語文學(xué)翻譯。1992年調(diào)至上海譯文出版社,任編審。精于法國文學(xué)翻譯,譯有《包法利夫人》、《基督山伯爵》、《三劍客》、《費(fèi)代》、《不朽者》、《小王子》、《王家大道》、《幽靈的生活》、《古老的法蘭西》、《成熟的年齡》、《格勒尼埃中短篇小說集》以及《追尋逝去的時光》第一卷《去斯萬家那邊》、第二卷《在少女花影下》、第五卷《女囚》等。著有隨筆集《譯邊草》、《譯之痕》。
一 譯余偶拾
翻譯要靠感覺
譯者的氣質(zhì)
度與“翻譯度”
譯文的尷尬
有所失落與“過猶不及”
“如實(shí)”與傳神
色彩與趣味
好譯文是改出來的
查詞典這道“坎兒”
語法與邏輯
古文修養(yǎng)還是要的
一名之立
惹得讀者向往
要加“催化劑”
另類的修辭
“透明度”更高的翻譯
格物與情理
絕望的雙關(guān)
“臨時抱佛腳”與文體
“瓷器活”與專業(yè)書
他山之石——譯制片
二 譯書故事
1.很久以前,在巴黎(《成熟的年齡》)
2.沒用上的“眉批”(《古老的法蘭西》)
3.氣質(zhì)攸關(guān)(《王家大道》)
4.深深的悵惘(《不朽者》)
5.樹上美麗的果子(《追憶似水年華?女囚》)
6.島名、人名與書名(《基督山伯爵》)
7.折衷的譯法(《三劍客》)
8.譯應(yīng)像寫(《包法利夫人》)
9.用心靈去感受(《小王子》)
三 走近普魯斯特
1.寫在第一卷譯后
2.《心靈的間歇》及其他
3.艱難的出版
4.追尋普魯斯特之旅
5.巴黎,與程抱一敘談
6.與陳村聊普魯斯特
只因?yàn)闊釔邸笥?br />
附錄:百家版序和華東師大版序(南妮)
《周克希譯文選:譯邊草》:
翻譯要靠感覺
1
文學(xué)翻譯是感覺和表達(dá)感覺的歷程,而不是譯者異化成翻譯機(jī)器的過程。在這一點(diǎn)上,翻譯跟演奏有相通之處。
演奏者面對譜紙上的音符,演奏的卻是他對一個個樂句、對整首曲子的理解和感受,他要意會作曲家的感覺,并把這種感覺(加上他自己的感覺)傳達(dá)給聽眾,引起他們的共鳴。
超越音符,演奏者就成了演奏家。
2
“一個藝術(shù)家若不比常人更為善感,是不成的,”這是汪曾祺寫到沈從文先生時說的。在他心目中,“沈先生是個感情豐富的人,非常容易動情,非常容易受感動”。
汪先生自己也是善感的人,看到一些“如聞其聲”的平,嵥榈膶υ挘矔叭缟蛳壬Uf的,一想起就覺得心里‘很軟’”。
在評論年輕作家黑孩的作品時,他說:“也許因?yàn)檫@些感覺,使有一些人認(rèn)為黑孩的作品不好懂。不懂,是因?yàn)樗麄儧]有這樣的感覺。他們沒有感覺!
3
感覺,有時也是個悟的過程。悟,就是“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要得到這個結(jié)果,一須有一番“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的努力,二須是在“燈火闌珊處”,而不是在觥籌交錯、燈火通明的熱鬧場所。
4
什么是感覺?席勒說:開始是情緒的幻影,而后是音樂的傾向(disposition),然后是詩的意象。這是說詩的感覺。羅丹說,雕塑就是去除沒用的泥巴的過程。這是說雕塑的感覺。對譯者而言,感覺就是找出文字背后的東西的過程。一個譯者,未必能“還原”作者感覺的過程,但他應(yīng)盡可能地去感覺作者曾經(jīng)感覺到的東西。
5
汪曾祺提到,“好像是屠格涅夫曾經(jīng)這樣描寫一棵大樹被伐倒:‘大樹嘆息著,莊重地倒下了!@寫得非常真實(shí)!f重’真好!我們來寫,也許會寫出‘慢慢地倒下’,‘沉重地倒下’,寫不出‘莊重’!
屠格涅夫?qū)懙煤,譯者也譯得好。我們來譯,或許譯不出“莊重”。
汪先生在自己的一篇小說里描寫夜里的馬:“正在安靜地、嚴(yán)肅地咀嚼著草料。”他后來說,“‘嚴(yán)肅’不是新鮮字眼,但是它表達(dá)了我自己在生活中捕捉到的印象!
6
傅雷譯《高老頭》,兩度重譯,出過三個版本。
拉斯蒂涅克給但斐納小姐帶來德· 鮑塞昂夫人的請?zhí),小姐滿心喜悅,情意綿綿地說:
“倒是您(你,她附在他耳邊說……)”
這是1946年版的譯文。難以詳察法文中尊稱、昵稱之別的讀者,恐怕是沒法領(lǐng)略其中奧妙的。
1951年和1963年的版本,都改成了:
“倒是你(好寶貝!她湊上耳朵叫了一聲……)”
這樣一來,就把但斐納小姐在客廳里,先是當(dāng)著女仆的面稱“你”,然后湊在他耳邊悄悄說“好寶貝”的神情口吻,惟妙惟肖地表達(dá)了出來。
從字面上看,前譯分別以“您”、“你”來扣表示尊稱的vous和表示昵稱的tu ,似乎無懈可擊。但實(shí)際效果不佳;原因就在于譯者無法把他的感覺傳達(dá)給讀者。
7
托爾斯泰自有一種貴族氣質(zhì),筆下顯得舒展而從容。陀思妥耶夫斯基一生蹭蹬,寫的又是小市民,行文常常讓人感到急促、緊張。但是在中譯本里,這種差別遠(yuǎn)不如原文那么明顯。曹國維先生重譯《罪與罰》時有這樣的體會:陀氏的原文有時看上去顛三倒四,像是在東想想,西想想,然而就這樣,他把一種緊張的心理狀態(tài)傳達(dá)給你,抓住你,讓你也緊張起來。這樣的文字,不能去理順,“一理順,緊張感就消失了”。
這是一種對緊張感的感覺。而據(jù)國維兄告訴我,他是在譯了全書將近三分之二的時候,才越來越清晰地找到這種感覺,而后再回過頭去修改譯稿的。由此看來,要找對感覺,非得先把自己浸潤到譯事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