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老頭兒把我領(lǐng)進里屋，拉開大立柜的門。
　　怪老頭兒出門從來不換衣服，也許這一次路很遠，他要帶上幾件換洗的。我跟在他身后說：“我可什么衣服也沒帶……”
　　怪老頭兒說：“用不著！”
　　他把胡亂堆在里頭的衣服、鞋子都掏出來，丟了滿地。東西掏空一半兒，我發(fā)現(xiàn)立柜內(nèi)壁上還有一扇門，門上還有個電鍍的把手。我從沒見過背后還有門的立柜，正自納悶兒，怪老頭兒邊忙碌著邊說：“你小孩子見過多少！”里邊那扇柜門旁有個小鉤鉤兒，上邊掛著一頂破氈帽。怪老頭兒把那頂氈帽摘下來，也丟在地上，然后鉆進柜里，踮起腳尖，用力往上推那個鉤鉤兒。原來那個掛鉤可以上下移動。這倒沒什么，顯然，他要掛一件長袍，就需要把那鉤鉤兒向上兒移動些。奇怪的是，那個鉤鉤兒的兩側(cè)有許多黑色的刻度，好像是用燒紅的爐鉤子燙上去的。
　　他把掛鉤推到接近柜頂?shù)奈恢�，扭頭對我說：“進來！”
　　我猶豫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過，既然他讓我進去，想必有什么名堂。于是，我也擠進大立柜。怪老頭兒又說：“把柜門關(guān)好！”我勉強轉(zhuǎn)過身去，把大立柜的門拉嚴。大立柜里立刻一片漆黑。我看不見怪老頭兒，只覺得他正用力推里面那一扇門。立柜緊貼著墻，他是不是想連墻一起推倒？
　　可是，忽然一陣涼風吹來。沒有墻壁倒塌的聲音，立柜也沒有移動，柜門卻顯然被他推開了。
　　吹來涼風的方向同樣漆黑一團，沒有絲毫亮光。怪老頭兒拉住我一只手，悄聲說：“跟著我走，別害怕！”
　　黑暗中，我緊緊抓住他那只枯瘦的手，邁開腳步。第二步邁出的同時，我聽見這一腳完全踩空了，我全身忽悠一下，直墜下去。
　　還好，下墜的速度并不快。我像是往下“飄”，而不是往下“掉”。所以，下墜最初一剎那腦子里閃現(xiàn)的“我要摔死”的念頭又倏忽消失了。按照這樣的速度，我即使落到地面，也不至于把腿跌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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