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誕生
《誕生》是作家楊紹斌歷經(jīng)二十四年、四易其稿寫就的一部半自傳體小說。本書以罕見的第二人稱敘事手法,講述了主人公李云賓的青春成長故事:從求學(xué)、戀愛、情變,到初涉社會、一度沉淪甚至試圖出走,最終在城市扎根。通過主人公在上世紀(jì)八九十年代的成長故事,小說刻畫了一代中國青年知識分子在時代巨變中的心路歷程,充滿了哀傷與決絕,讀來令人動容。
一部充斥著感傷回憶的六零后成長小說
上世紀(jì)八十年代背景下的一段青春史 由茅盾文學(xué)獎得主麥家撰文作序: “這是一部把成長的痛苦從內(nèi)部照亮的書。” 蘇童、馮唐、艾丹、程永新鄭重推薦
序:潮濕是一種讓人憂傷的溫度
麥?家 自父親去世后,我已經(jīng)四年沒有寫新書了。父親的死,似乎是給了我沉重打擊,不想寫東西,沒勁,精神渙散,只能讀讀書。去年重讀了黑塞的《玻璃球游戲》,卻是一年都沒讀完。一年不讀完也不厭煩,一直放在床頭,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去讀,但總是有時候在讀。網(wǎng)上有位叫李沫來的人說:讀此書方知人的靈魂狀態(tài)不是一句空話,但何時才能清晰地感到靈魂?痛苦。人唯有在痛苦時才見得到自己的靈魂,越是痛苦越是清晰。父親死后,我確實感到了靈魂的存在,感到一具沒有血肉的人,是如何有血有肉地陪伴我,音容笑貌,酸甜苦辣,一應(yīng)俱全,活龍活現(xiàn)。 我曾經(jīng)是不要父親的,三十歲以前幾乎總是躲著父親,因為每次相處總是不愉快,互相謾罵攻擊,用盡惡毒之詞,氣極了,恨不得他早點死。四十歲以后,父親和我都變了,或許首先是父親變了,他老了,身子骨越來越小,衣服越來越大,目光越來越空洞,什么都看得慣了:或許是看夠了,倦了,不想看了。后來是想看也看不了了,疾病把他釘在床上,變成一個廢物,像嬰兒,大小便都不能自理。有一天我坐在父親床前對他說:你要堅強(qiáng)起來,爭取多活幾年。他說:要堅強(qiáng)的是你,還要活半輩子。 讀《誕生》時,老是冒出父親的這句話。這是一部把成長的痛苦從內(nèi)部照亮的書,從少年出發(fā),從鄉(xiāng)村出發(fā),從心出發(fā),拜師,交友,讀書,擇業(yè),談情,說愛,懷著理想,揣著夢想,追逐愛,被人愛,努力著,成長著,步步為營,卻是步步心驚,畏懼,反抗,掙扎,厭棄,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身體流淚,心里流血,他人眼里的成功,自己心里的失敗……成長真痛苦,更痛苦的是,“你的”痛苦從來沒有沉睡,沒有被屏蔽:它像黑暗,總是被黎明照亮;像地下的種子,總是被季節(jié)拔出地面;像一筆秘密的存款,總是被一個人獨占。 或許,在一般人眼里,從世俗和功利的角度評審,“你”算得上是一個幸福的“農(nóng)二代”,參加高考榜上有名,畢業(yè)當(dāng)上記者(一度被人譽為“無冕之王”的職業(yè));作為男人,時時處處有靚女愛,甚至有人愿意在婚禮前為他獻(xiàn)身;作為精神,詩歌、小說、電影、旅行,他樣樣在行,能說能做,才干出眾,精神高貴又忙碌,生活被填得滿滿的,一點不空虛。我敢斷言,他在鄉(xiāng)下的父母一定為他們有這么一個兒子感到愜意,他不但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也改變了整個家族在周遭人眼里的色彩?稍谧髡哐劾,這個人是那么孤獨、苦悶、矛盾、作孽,一邊心急火燎地把人騙出舞會收獲了初吻,一邊又在自責(zé)怎么這么隨便地把初吻獻(xiàn)給了一個陌路人;一邊對父親頂禮膜拜,一邊又在沒必要地欺騙他;一邊結(jié)交著不少意氣相投的朋友,一邊又寧愿對一朵雪花傾訴衷腸;一邊天真爛漫,一邊老于世故;一邊豪情萬丈,一邊消極悲觀;一邊連死的決心都有,一邊又受不了同事的一個白眼。總之,這個人對自己一往情深,卻又總在讓自己受刑;他是自己的情人,又是敵人;他瞄準(zhǔn)了自己,一定要把自己逼到墻角,歷盡滄桑,傷痕累累,淚跡斑斑,然后對著天地大聲控訴:我為什么是如此優(yōu)秀,我又為什么是如此苦難;生活是如此令人絕望,人們卻都興高采烈地活著;只有苦的活著,才是真的活著…… 這幾乎是一個俗朽的寫作主題,從《在路上》到《麥田里的守望者》到《挪威的森林》到《所羅門之歌》到《你好,憂愁》,這個族群龐大無邊,魚龍混雜。寫這么一本小說是傷心的,也是危險的,因為這個種族有不良的遺傳基因,憤怒,憂郁,小資,矯情,是滲透到它基因里的毛病。小說天生是敘事藝術(shù)、大眾藝術(shù),這個族群卻偏好以個人為圓心,過于倚重情。這樣做小說是斷臂求生,在梅花樁上比武,在螺螄殼里做道場,玩不轉(zhuǎn)可能什么都不是!墩Q生》偏向虎山行,甚至變本加厲,不惜采用第二人稱——這是個敘事死角!如此決絕,瘋狂似的,真讓人捏把汗。 我不承認(rèn)自己孤陋寡聞,但我確實想不起哪部長篇是用第二人稱完成的,也許沃克的《紫色》算一部吧!蹲仙诽珕渭,我不喜歡!墩Q生》開始的時候也是單純的,青澀,自戀,虛張聲勢,一股文藝腔,眼看著就要流于矯情,逃不出家族陰影的籠罩。但后來幾個女人上場了,社會出來了,人生況味濃了,“你”開始在疼痛中掙扎:以逃離的方式掙扎,既不憤怒,也不悲情,而是以一種向失敗者致敬的古典精神,堅決捍衛(wèi)心的尊嚴(yán),只讓身體去流離失所,心一直住在家里。于是,“你”從內(nèi)部被照亮了,我看到一顆細(xì)膩、敏感、偏執(zhí)、潮濕的心。如果說細(xì)膩、敏感、偏執(zhí),是在它同族小說中常見的,那么潮濕是鮮見的,至少我沒見過。 博爾赫斯于1960年加入了保守黨,理由是:它無疑是唯一不會煽起狂熱的政黨。我喜歡《誕生》,理由也差不多:它的濕度蓋過了熱度。這路小說本來是很容易狂熱、狂躁的。煽情也是一種狂熱。而潮濕,是一種讓人憂傷的溫度,我就在憂傷中和父親相會了。 2015.3.24
楊紹斌,筆名黑城,1966年8月生于浙江省諸暨。1988年7月畢業(yè)于杭州大學(xué)新聞系,曾從事新聞編輯、電視編導(dǎo)、圖書策劃、廣告咨詢、房地產(chǎn)開發(fā)等工作。從1990年起,先后在《北京文學(xué)》《江南》《作家》《收獲》等刊發(fā)表小說、詩歌及隨筆。著有小說集《木偶之罪》(作家出版社,1998年),F(xiàn)居杭州。
001 序:潮濕是一種讓人憂傷的溫度/ 麥家
181 卷三/ 此城
說來可笑,二十歲那年的秋天,你才第一次吻了一個女孩,并且是一個你都不知道她名字的女孩。
你是在大學(xué)里的舞會上遇到她的,就在地理系教學(xué)樓的某間教室里。那么小的一間教室里,大約有七八十號人在跳舞,真的是擁擠不堪。你和她被擠到了靠窗的一角,像是很無辜。她長相平平,身穿一件卡其布的翻領(lǐng)短風(fēng)衣,也沒搽口紅,唯有那雙眼睛里似乎有某種熠然的光,在與你的目光偶爾相撞時,有些閃爍。你們有過幾句簡短的交談。她說自己是化學(xué)系的,但你并沒有在意,因為,這也許是她信口編造的。你壓根兒就不打算問她的名字。在這樣的舞會上,人們習(xí)慣于匿名,或者使用化名。除非她愿意自報家門,否則,倘若你貿(mào)然地問一位舞伴的名字,你就是土老帽兒。跳舞時,她的身子僵直,像是很緊張,興許是頭一回被一個陌生的男生邀請吧。你也不說話,只是隨著舞曲的節(jié)拍來回移動腳步,心里期待著觸碰她身體的感覺,盡管那中間還隔著好多層衣衫。雖說從出生至今你也并非對女性的身體毫不知情,但你一直都沒有真正體驗過一個陌生女孩的身體。在這方面,你毫無經(jīng)驗。 燈光很暗。后來,有人干脆就把燈給熄了,只是在講臺上象征性地點上了兩支蠟燭。對此,所有的人都心照不宣:跳“貼面舞”的時間到了。你學(xué)著像身邊的人們一樣,盡力地將她摟到懷中。慢慢地,你感覺她的身子變得柔軟了。她的臉頰發(fā)燙。難道她的情況也和你一樣?你還聽見她在嘆息著。 教室里的空氣混濁不堪,她說想去外面透透氣,你就默默地隨著她擠出人群,下了樓。穿過教學(xué)樓前的那條林蔭小道,翻過一道低矮的柵欄,你們就走進(jìn)了圖書館前的那片大草坪上。整個一路上,你們都沒有說話,只有她偶爾發(fā)出的輕輕的嘆息聲。 已經(jīng)是深秋了,草坪上覆蓋著的落葉變得十分松脆,腳踩上去時嚓嚓作響。偌大的草坪上,一對對的情侶躲在樹叢的暗影里摟抱著,悄聲說著話。沒有月光,也看不到星星。一片昏暗中,你和她在草坪上跌跌撞撞地走著,仿佛在夢境里漫游,給你一種強(qiáng)烈的不真實感。在一棵似乎還殘留著那種甜膩的香氣的桂花樹下,你試圖擁抱她,但被她動作靈巧地掙脫了。 離寢室熄燈的時刻很近了,你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么了,就拉住她的手,在草地上坐下來,然后不由分說地扳過她的肩,開始吻她。——“女人不是可以通過交談得到的。對待女人必須行動,行動!”你想起高年級的一位學(xué)長曾經(jīng)這么教導(dǎo)你們。這話聽著有幾分耳熟,是波拿巴·拿破侖說的嗎? 一開始,她搖晃著腦袋抗拒著,但很快地,她就變得配合了。她開始主動地吻你,用舌頭尋找著你。你的牙齒碰到了她的牙齒,發(fā)出了輕微的撞擊聲。這時,有幾滴雨點落在了你臉上,開始下雨了。于是,你們匆匆忙忙地分了手。 以后的好多天里,你反復(fù)想到這件事,腦海里揮之不去的是深夜草坪上的那一幕,內(nèi)心里對自己那種草率而倉促的行為深感羞愧。你是因為沒有把自己的初吻留給將來的那個“愛人”而羞愧嗎?那么,人群之中,你又如何辨識出屬于你的愛人呢?是不是就像人們所說的,當(dāng)你的愛人出現(xiàn)在你面前時,你的心靈會得到召喚?但是,你又怎樣來區(qū)分什么是心靈的召喚,而什么僅僅是身體的一時沖動呢? 你想起自己的中學(xué)時代,在家鄉(xiāng)的那個小鎮(zhèn)上,你也曾喜歡過幾個女同學(xué),甚至還跟其中的一位有過通信關(guān)系。那個名叫李娜、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橘子花香的女孩,是你高中二年級的同班同學(xué),在某一個返校的星期天的傍晚,她趁著教室里暫時沒有旁人,將一封信塞到你手上。你肯定是被這個女孩羞澀外表之下的某種勇氣給震住了,好長時間都回不過神來。直到教室里空無一人,你才敢把信打開來。跟你猜想的一樣,這是一封求愛信,盡管信中所用的不過是一些尋常而普通的字眼。你心里多少應(yīng)該也是喜歡她的,否則的話,你就不會給她回信,并且與她斷斷續(xù)續(xù)地保持了近二年的通信關(guān)系。直到你念完大一的那個暑假,你才明確地與她終止了那種似有似無的戀人關(guān)系。在那個中學(xué)校園里,你們沒有機(jī)會單獨相處,只是秘密地通信往來。有的時候,你也想過要冒一次險,約她去校園北門外那片河邊的蘆葦?shù)乩镆娨娒,但那種念頭往往是轉(zhuǎn)瞬即逝,以至你懷疑自己究竟是否喜歡她。在你參加高考體檢的那天,因為要在縣城過一夜,你和家住縣城的她終于有機(jī)會單獨約會了。那天晚飯后,你佯裝下樓散步,悄悄地走出旅館。她穿了一件鵝黃色的短袖襯衣,配了一條短短的裙子,站在旅館對過的街邊,遠(yuǎn)遠(yuǎn)地就被你看到了。你們生怕被同學(xué)撞見,一前一后地走在燈影斑駁的人行道上,中間隔著十來步的距離。直到拐進(jìn)一個巷口,你們才肩并肩地走到一起。小巷的盡頭就是鐵路,這真像一個明白無誤的喻示:小巷就是你下定決心要離開的這個小地方的家鄉(xiāng),而鐵路將把你帶向你所向往的遠(yuǎn)方的城市;沒有考上大學(xué)的她,是否就要永遠(yuǎn)地被你留在身后的這個地方呢?你們走上鋪著鋼軌的路基,沿著路基向前方走。這還是你們第一次真正的約會,但是,似乎沒有更多的話題可以支撐你們的時間,除了說說這個或者那個同學(xué)的事。也許,事實上是因為你保留著自己的內(nèi)心,把持著自己的情感。你想永久地離開這個生你養(yǎng)你的小小的家鄉(xiāng),飛得遠(yuǎn)遠(yuǎn)的,擺脫所有的那些讓你感覺不堪的人和事。既然如此的話,你何必還要讓自己的情感停留在此地呢?也就是說,在這種情形下,你又何必敞開心扉,向她吐露你真實的想法呢?因為,如果你那么做的話,除了給她帶去傷害之外,還能有什么結(jié)果呢? 在那個炎熱的夏夜,她的手臂有意無意地蹭到了你的手,讓你感受到一個女孩子的肌膚是那種絲綢般的細(xì)膩和光滑,讓你感受到來自身體深處的那種如潮洶涌的沖動。但是,自始至終,你都控制住自己的欲念,并且以一種斯文的、甚至像是符合禮儀的方式一直陪她散步回家。多年以后,你都能想起自己在感情上的那種吝嗇,那種精明的、老于世故的算計,從而對自己產(chǎn)生一種厭惡感。 現(xiàn)在,在深感羞愧的同時,當(dāng)你想到那個化學(xué)系的女生,想到那種牙齒相撞的低級技藝,你心里知道:從今往后,假如你在校園里再一次碰見她,你決計不會認(rèn)她;哪怕她對你充滿了柔情,哪怕她哭喊著像一個迷途的孩子似的向你撲來,你也會冷冷地將她推開身去,絕對鐵石心腸。 那就像你不打算原諒自己一樣,你也不可能原諒她了。 那么,你打算獻(xiàn)身于她的那個“她”在哪兒呢?此時此刻,她是否也在為同樣的問題煩惱不已,就連自己的父母也不打算理睬(起碼是暫時不打算理睬身邊所有的人們)?在她凝視著鏡子里那雙滿是淚水的眼睛時,是否在模糊的幽暗深處看見了眉頭緊鎖的你?是否要過很多年以后,你才會遇見她?而她的眼睛依舊明亮,就像夏日夜空的星星,明亮的光彩里含著平靜的笑意,仿佛什么都不曾經(jīng)歷過,就連昨晚的噩夢也被神明的手掌抹去,了無痕跡;又仿佛觀世音的眼,可以將所有的苦痛悉數(shù)收盡。當(dāng)你們最終相遇之時,你是否會欣慰地痛哭流淚,以洗刷心中的委屈和恥辱? 是的,恥辱。那種火辣辣的燒心似的感覺,你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了。就在半年前,你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上了比你低一年級的朱莉亞。你們同在中文系學(xué)生自發(fā)組織的一個文學(xué)社,經(jīng)常在一起聚會。她來自海邊的一個城市,文筆很好,剛進(jìn)校不久便被你招收進(jìn)了文學(xué)社,成為你們中的一員。每個月的月末,你們都會在學(xué)生會活動室里舉行一次文學(xué)聚會,朗讀作品,舉行討論。她總是坐在前排,但神情警覺,不茍言笑。偶爾輪到她發(fā)言,也只是簡短的幾句話,但往往又是語含機(jī)鋒,有時還頗能切中要害。 事實上,她顯得過于矜持了,跟她的年齡不太相稱。但是,不知不覺間,她讓你有些著迷了。尤其是她偶爾一笑時嘴角就會有點上翹的那種樣子,總是讓你的心怦然一動。 你喜歡看到她微笑的樣子?傮w上,你對她是那種模糊含混的喜歡,說不出什么道理來,也沒有采取任何具體的行動。但是,你又知道自己喜歡見到她,哪怕是在路上的一次偶遇。每天晚上,當(dāng)你躺下身去準(zhǔn)備睡覺時,你也會想到她,并且希望自己能在夢里見到她。 你到底喜歡上了她的哪些部分呢?她的笑容?她談吐中的機(jī)鋒?還是她那種機(jī)警的性格?如果你給她寫信,約她出來,那么,你想和她說些什么呢?說你心中的迷茫和無助?說你遠(yuǎn)離家人、獨自成長的不適?還是與她卿卿我我,在昏暗的樹叢里玩兒一點令人刺激的情侶們的小游戲呢? 對于后者,你憑直覺判斷她不會是那種隨便的女孩,她不可能跟你胡來,更不會任人擺布。至于前者,你更沒有把握。你無法指望一個入學(xué)不久的女孩能夠在精神上與你有所共鳴,更不可能在你訴說心中的痛苦時給你撫慰,就像一個飽經(jīng)滄桑但依舊善良的母性。她不過是一個剛出中學(xué)校門的女孩,表面溫和,但內(nèi)心驕傲,輕易無法馴服。更何況,你也不打算做一個牧馬人。 有的時候,你相信自己已經(jīng)無法在同齡的女孩中找到自己需要的那一位了。你可能需要一個更像母親的女人,就像托馬斯·沃爾夫遇到的那位艾琳娜·伯恩斯坦夫人,她比他大了整整十七歲。對,一個成熟的女人,在思想上、身體上都洋溢著母性的女人,那將是你的文學(xué)之母。借助于她的寬容,得益于她的庇護(hù),你終將寫出鴻篇巨制,成為一名受人敬仰的作家。 但是,這樣的女人,她們在哪兒呢? 一個周末的晚上,你們早早地就結(jié)束了文學(xué)社的聚會活動。然后,有人提議去外面散步。已經(jīng)走掉了一大半人,房間里還剩下五六個男生和三四個女生,朱莉亞就在其中。你將目光投向她,發(fā)現(xiàn)她也在看著你,但在目光遭遇的剎那間,她的目光躲閃著,臉上有一種滿不在乎的神情。 你突然地變得有些擔(dān)憂,生怕她會離開。那么,這一個讓人備感寂寞的周末之夜,你又將是在悶悶不樂中度過。 “一起走吧!蹦阕呱锨叭,向別著臉的她發(fā)出邀請。 “你在跟誰說話呀?”她抬頭瞥了你一眼,語氣中帶著她慣有的那種鋒芒。 她身邊的幾個女生一齊將目光投向你,眼神里滿是那種詢問的味道,頓時讓你覺得尷尬萬分。 “大家一塊兒去吧。”你語氣生硬地說了這么一句,盡力回避著那些齊刷刷地向你投來的目光。 “好啊,我們都一起去吧!边@時,其中的一個女生替你解了圍。 你們一伙人三三兩兩地走出學(xué)生活動室。路過那間很晚才打烊的小賣部時,有人買了啤酒和花生米。就這樣,你們一邊走,一邊就喝開了。 后來的那件事情是怎么發(fā)生的?在操場上,朱莉亞提出要跟你賽跑,大家圍在旁邊興高采烈地起哄。她可是中文系女生的短跑冠軍!難道她是在嘲弄你貌似瘦弱的體格,還是在考驗?zāi)闶欠裼凶銐虻挠職?借著酒意,你同意了。在黑乎乎的操場上,借著遠(yuǎn)處宿舍樓傳來的燈光,勉強(qiáng)才能看清跑道上劃著的白線。你憋著一股勁,發(fā)狠似的追趕著她那個在黑夜里愈加顯得嬌小的身影,風(fēng)聲灌滿了耳朵?斓浇K點時,你總算超過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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