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英法百年戰(zhàn)爭造成的沉重稅負與黑死病之后嚴苛的勞工法律,曾經(jīng)被束縛在土地上的農(nóng)民裹挾教士與城鎮(zhèn)居民揭竿而起,向英格蘭王國的權力中心——倫敦進發(fā)。默默無聞的平民如何組織起來與統(tǒng)治國家的貴族、教會和豪商對抗?年少的國王理查二世如何處理這場威脅金雀花王朝統(tǒng)治的重大危機,又從中學到了什么?知名歷史作家丹·瓊斯出道之作,為讀者講述這段中世紀英格蘭血腥而狂亂的民眾抗爭史。
繼《金雀花王朝》和《空王冠》之后甲骨文X丹?瓊斯X陸大鵬中世紀作品集之三
聚焦1381年血色夏日里那場開啟英格蘭下層人民政治意識、影響英格蘭歷史走向的“農(nóng)民革命”
本書獲譽
既熱情滿滿,也有天賦,對歷史有敏銳的把握。勇氣十足。這是一本令人愛不釋手的驚喜之作。
——大衛(wèi)·斯塔基
這是對英格蘭南部大叛亂的精彩敘述,節(jié)奏感很強。
——Time Out雜志
瓊斯的處女作讓中世紀躍然紙上。他既有學者的熱情,也有小說家的天賦。他的敘述繪聲繪色,生動形象,讓人仿佛嗅得到血腥氣。
——《泰晤士報》
瓊斯用生動的細節(jié)描繪了1381年夏季的諸多暴行。他用可讀性很強的風格重述了這個古老的故事。
——《BBC歷史雜志》
丹·瓊斯的故事講得精彩紛呈,洋溢著激情……這是一本關于英格蘭“血夏”的精彩刺激的書。
——《泰晤士報文學增刊》
作者序
十年前,我來到劍橋大學彭布羅克學院攻讀歷史學。當時我選擇學習中世紀英格蘭歷史,這既是機緣巧合,也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中世紀英格蘭史在當時不是一個熱門領域,人們一般覺得中世紀歷史太污穢、太遙遠、有點陌生,或者干脆覺得它沉悶無聊。有幾門課程在整個劍橋大學僅有五六名本科生選修,我是其中之一。關于政治思想、都鐸宮廷和伊斯蘭歷史的課程人滿為患,而關于中世紀英格蘭的危機與失序的課程雖然擁有世界一流的水準,卻鮮有人問津。劍橋大學擁有中世紀歷史學科的許多最頂級的學者,學生卻很少。
我當時就覺得這很遺憾,現(xiàn)在還是這么以為。但在大學之外的現(xiàn)實世界里,趨勢也是這樣。我們對都鐸王朝、維多利亞時代、古羅馬和納粹的歷史很熟悉,但對1485年之前不列顛的歷史卻很陌生,盡管中世紀不僅確立了我們民族的個性,而且擁有極其豐富多彩、引人入勝的故事。
我希望本書以及我的下一本書能夠讓英國讀者對中世紀歷史重新產(chǎn)生興趣。我想讓新一代人了解到很多年前每一位大學畢業(yè)生都熟悉的故事:中世紀的英雄主義、卑劣、光榮與罪惡。這樣講的話,《血夏》是一個系列的開端。如果讀者諸君喜歡本書,那么我可以樂觀地相信整個系列會成功。
《血夏》能夠問世,我要感謝很多人。我在寫作本書的愉快過程中得到許多友好并且才華橫溢的朋友的幫助。我在這里感謝他們。本書的一切遺漏和錯誤均由我本人負責。
首先要感謝那些啟發(fā)我學習和寫作歷史的良師益友。首先是Robin Green,還有彭布羅克學院的Jon Parry、已故的Mark Kaplanoff和已故的Clive Trebilcock。還有幾位中世紀歷史學家:Christine Carpenter,Helen Castor和Richard Partington。David Starkey教了我許多寫作技巧,并激勵我去講述人和地方的故事,而不是追蹤抽象的運動和機構的發(fā)展。
我是倫敦最幸運的作家之一,因為我的經(jīng)紀人是Georgina Capel。她始終對我充滿信心,從無數(shù)黑暗的時刻把我解救出來,給我勇氣去書寫我所認為的真相。她真是了不起!
我的出版商Arabella Pike從一開始就對這本書非常熱情,并且非常耐心地等我交稿。在我還只是個滿腦子宏偉計劃的小伙子的時候,她就百般信任我。我希望本書和下一本書能夠稍稍回報她的信任。她在Harper Press的才華橫溢的團隊也值得贊揚。我尤其要感謝Michael Upchurch的智慧和對稿子的理解。Sophie Goulden幫我找到了一些出色的圖片和地圖,盡管我對她的指示有時非常含糊。
Leanda de Lisles首先提出寫一本關于1381年的書的想法。她一直鼓勵我,一直是我的朋友和歷史學同僚。
Paul Wilson和Walter Donahue閱讀了草稿的不同部分,提出了很多有價值的建議。他們都非常有才華,并且撥冗閱讀了本書草稿。我為有這樣的朋友感到驕傲。
倫敦圖書館、大英圖書館和索霍俱樂部的工作人員給我提供了書籍、地圖和葡萄酒,這都非常關鍵。
最后,我的未婚妻Jo Scotchmer一直陪伴在我身邊。她容忍我在睡前朗讀稿子,并且在我偶爾絕望的時候優(yōu)雅地安撫我。她是我的摯友和力量源泉。
感謝你們,我愛你們。
丹·瓊斯
前 言
“造反了!造反了!”
瓦特·泰勒率領嗜血的烏合之眾殺進倫敦城“討回公道”時發(fā)出的刺耳喧囂令人刻骨難忘。他的大軍由屋頂建筑工、農(nóng)夫、面包師、磨坊工人、啤酒檢驗員和本堂神父組成,他們在城里鼓噪了數(shù)日:血腥屠殺,烏煙瘴氣,人們耳邊盡是瘋狂的嘶吼和痛楚的哭喊。在一位觀察者看來,這情景仿佛地獄里的所有魔鬼都找到了黑暗的門戶,如潮水般涌進了倫敦城。
基督圣體節(jié)這天上午,泰勒的叛軍吶喊著沖過倫敦橋,亂哄哄地涌過薩瑟克的大街小巷,奔向都城的街道,在身后留下黑煙滾滾的妓院和半壁傾頹的房屋。他們洗劫并燒毀了薩伏依宮,并為此歡呼雀躍、狂叫不止。(被毀之前的薩伏依宮是歐洲最雄偉輝煌的宮殿之一,也是英格蘭最有權勢的貴族引以為豪的資產(chǎn)。)泰勒叛軍咆哮著將樞密院大臣從倫敦塔中拖出來斬首,然后和倫敦本地人一起,把躲藏在教堂內(nèi)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佛蘭德商人拉出來,在大街上把他們剁成肉泥。
1381年夏季大叛亂的領導者是神秘的瓦特·泰勒和來自英格蘭北部頗具遠見卓識的布道者約翰·鮑爾。此次叛亂是中世紀晚期最令人震驚的事件之一。英格蘭最卑微的男女揭竿而起,反抗那些最富裕、最有權勢的同胞。叛亂在早期階段組織有序,具有軍事行動一般的嚴密性,最后卻以不可收拾的混亂告終。
在這年5月到8月,幾乎整個英格蘭都被叛亂的熊熊烈火點燃。叛亂的最初導火索是政府連征三筆人頭稅,每一次征收都比之前更為蠻橫;此外,當時的勞工法律極具壓迫性,其宗旨就是讓富人繼續(xù)富有、窮人永遠貧困。但在更廣泛的層面,在當時英格蘭很多普通百姓眼中,叛亂源于長期以來政府腐化無能,社會公義亦罕見伸張。和絕大多數(shù)叛亂一樣,此次叛亂的參與者構成也頗為復雜,由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人組成。叛亂的核心是一個思想激進的密謀集團,他們主張徹底重塑英格蘭政府與貴族體制。這個密謀集團的狂熱感染了成千上萬老實本分但心懷不滿的勞動群眾,他們普遍對自己的生存狀態(tài)不滿。在叛亂的外圍還有許多投機分子、借機報復私仇之人以及不可救藥的犯罪分子,他們時刻伺機從事暴力與偷竊的勾當。
6月13日至16日(也就是星期四到星期日)的周末正逢節(jié)慶,叛亂的焦點在這幾天轉移到倫敦,叛亂也在這幾天達到高潮。這個周末,數(shù)千人從肯特郡首府坎特伯雷來到倫敦,與都城本地蠢蠢欲動的暴民會合,舉行示威、引發(fā)騷亂,反過來向他們的統(tǒng)治者施以裁決。他們差一點就推翻了整個王國政府。此前的將近五年里,倫敦城因為派系斗爭和民間的反政府情緒而四分五裂,所以在叛軍抵達泰晤士河南岸幾個鐘頭之后,倫敦城內(nèi)就陷入了無政府狀態(tài)。叛軍在城內(nèi)找到許多盟友,在極短時間里讓政府徹底癱瘓,讓達官貴人心驚膽寒,讓薩伏依宮和其他許多雄偉建筑轟然倒地。公共秩序蕩然無存,直到王室付出了巨大代價之后才得以恢復。在倫敦全城一度被置于軍事管制之下后的幾個月里,英格蘭全國仍然風雨飄搖,政府先是害怕叛亂死灰復燃,后來又在這一年余下的大部分時間里用恐怖手段血腥鎮(zhèn)壓和報復叛亂者。1381年叛亂永久性地改變了英格蘭的歷史進程。
在倫敦之外,反叛精神極具傳染性,埃塞克斯郡、肯特郡和東盎格利亞都爆發(fā)了大規(guī)模叛亂。薩默塞特郡、薩塞克斯郡、牛津郡、萊斯特郡和約克郡也發(fā)生了零星的騷亂和市民暴動。即便在這個多事之夏結束之后,英格蘭各地仍有人在密謀起事,富裕階層對下層人民的反抗仍然憂心忡忡。這種擔憂在14世紀中期以來的文獻中時?梢。
簡而言之,1381年叛亂是對英格蘭政府的全面譴責,它以震撼人心的方式宣示了英格蘭平民階層新近覺醒的政治意識。長久以來,下層人民被地主和權貴視為牲口和炮灰,而如今民眾已經(jīng)證明自己是一支強大的力量,有戰(zhàn)斗力、有政治意識,能夠獨自開展軍事組織工作,也能爆發(fā)出恐怖的怒火。英格蘭的大多數(shù)貴族、商人、律師和富裕教士早就懷疑勞工階層有著暴力反抗的傾向,而他們最嚴重的擔憂如今終于坐實。1381年叛亂標志著英格蘭下層階級反叛傳統(tǒng)的開端。這種傳統(tǒng)不斷浮出水面,如1450年的杰克·凱德叛亂、1549年的羅伯特·凱特叛亂、1780年的戈登勛爵暴亂,以及1990年初春,即我們這個時代著名的“人頭稅”叛亂。
1381年叛亂被歷史學家簡稱為“農(nóng)民起義”,不過這種說法略有誤導性。數(shù)百年來,1381年叛亂在英格蘭歷史上的歷次重大事件當中穩(wěn)固地占據(jù)著一席之地。1381年是英格蘭歷史進程(從1066年的黑斯廷斯戰(zhàn)役到1215年的《大憲章》、1485年的博斯沃斯原野戰(zhàn)役,再到1588年的西班牙無敵艦隊入侵等等)當中的重要里程碑。
但我們對1381年叛亂究竟了解多少?
和很多歷史現(xiàn)象一樣,1381年叛亂很難得到全面而完整的講述。關于這一事件的史料零散、殘缺,并且嚴重傾向于叛軍的受害者一方。叛亂的原因五花八門,有著經(jīng)濟、社會、政治和法律等各種層面;叛亂波及的地理范圍也很廣闊。記錄叛亂過程的人們對其充滿恐懼,而且這種恐懼延續(xù)了很長時間。英格蘭的修道院編年史家記載了叛軍的罪行,英格蘭的律師記錄了叛軍受到的懲罰。他們在寫作的時候都對叛軍抱有極大偏見,對犯上作亂的農(nóng)民恨之入骨,因此筆下對其大肆攻擊和辱罵,用階級仇恨污損了對這段歷史的記憶。許多年來,這種階級視角吸引了某些歷史學家,但他們更感興趣的是運用史學理論,而不是履行歷史學家最重要的職責:盡可能準確地講述精彩的故事。
本書的宗旨就是恢復某種平衡,以讓我們歷史上最多彩多姿的歷史事件之一煥發(fā)生機。1381年,農(nóng)民闖入了歷史舞臺。盡管為他們著書作傳的人是他們的受害者且對他們充滿偏見,農(nóng)民仍然為后世留下了許多扣人心弦、兇暴血腥、歇斯底里,但又偶爾令人捧腹的故事。他們的故事是一段癲狂而血腥的旅程,帶我們進入英格蘭歷史上一個尚未得到深度探索的時期。而這個故事難免有一個血淋淋的結局,既充滿悲劇性又令一些人安心,因為它揭示了關于叛亂的冷酷真相:即便最具有正當性的叛亂者,其最后的結局往往也是被梟首示眾。
通過為1381年叛亂撰寫這樣一部新的敘述史,我的目標是把叛亂的起因概括得盡可能精練,把叛亂的過程描述得盡可能貼近歷史真相,并用一種盡可能貼近受踐踏之民眾的感受的寫法描寫自感受辱的政府對農(nóng)民的鎮(zhèn)壓和報復。我希望讀者能夠借此進入一個世界,它既與我們生活的世界有本質(zhì)的不同,也有深刻的相似性。1381年農(nóng)民叛亂的世界是一個晦暗而曖昧的世界。這個世界充滿不公和令人發(fā)指的惡行;除了最頂層的富人之外,幾乎所有人的日常生活都充斥著死亡、痛苦、疾病、不適和凄慘;在這個世界里,很大一部分民眾被法律以某種形式束縛在土地上;在這個世界里,統(tǒng)治者向人民施加的規(guī)訓無比嚴酷,而暴力是生活根深蒂固的一部分;在這個世界里,一個人臨終前看到的最后景象也許是自己的內(nèi)臟被堆在地上焚燒。
但這個世界也生機勃勃,五彩繽紛,體現(xiàn)著動人心魄的人性;雄心壯志可以讓農(nóng)奴發(fā)家致富;貴族及其爪牙受到慈善制度與社會責任、懲罰和批評的約束;雖然世間充滿污穢、貧困與暴力,人們?nèi)匀幌嘈抛约旱纳钣锌赡艿玫礁纳啤?
當然,這也是個充滿迷信并且等級森嚴的世界,統(tǒng)治者往往愚不可及,漫不經(jīng)心的殘暴行為司空見慣。但我在2007至2009年在倫敦寫作本書的時候,有時也會驚訝地感受到,這個世界竟然如此親切!
丹·瓊斯
倫敦,2009年
丹·瓊斯是歷史學家、廣播節(jié)目主持人和獲獎記者,著有暢銷書《血夏》《金雀花王朝》《空王冠》和《大憲章》。他撰寫并主持Channel 5/Netflix播出的系列節(jié)目《英國城堡的秘密》。他生活在薩里郡。
譯者簡介
陸大鵬,英德譯者,熱愛long ago與far away。代表譯作“地中海史詩三部曲”、《阿拉伯的勞倫斯》《金雀花王朝》《羅曼諾夫皇朝》《空王冠》等。獲獎:《北京青年報》2015年度譯者;《經(jīng)濟觀察書評》2015年度譯者;單向街書店文學獎2016年度文學翻譯獎;《新周刊》2018中國年度知道分子。
示意圖/Ⅰ
作者序/Ⅴ
前言/001
序章/007
第一部
一 議會/029
二 蘭開斯特/038
三 征稅/046
四 揭竿而起/053
五 將軍與先知/061
第二部
六 布萊克希思/073
七 忠實的平民/080
八 倫敦橋/089
九 最初的烈火/095
十 圍攻/102
十一 作戰(zhàn)會議/109
十二 麥爾安德/115
十三 倫敦塔/121
十四 農(nóng)民軍的肆虐/129
十五 危機/137
十六 史密斯菲爾德/144
十七 攤牌/152
第三部
十八 懲罰/163
十九 主教/172
二十 以暴制暴/180
二十一 諾里奇/188
二十二 復仇/197
尾聲/205
關于史料/220
注釋/226
譯名對照表/2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