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親熱 迄今為止,唯一兩度獲得法國"龔古爾獎"的傳奇作家:羅曼?加里鋼筋水泥的城市里,喧囂擁擠的人群中,一個人,究竟可以有多孤獨!
定 價:19.9 元
- 作者:(法)羅曼·加里 著,李一枝 譯
- 出版時間:2012/7/1
- ISBN:9787229051457
- 出 版 社:重慶出版社
- 中圖法分類:I565.45
- 頁碼:276
- 紙張:膠版紙
- 版次:1
- 開本:大32開
本書主人公庫森是繁華都市里的一個公司職員,他每天碌奔波,卻找不到真正的自我,與其他人,與整個社會之間都產(chǎn)生了隔閡,他的愛情與生活都是自己想象出來的模樣,只能在一條名叫“大親熱”的蟒蛇身上找到慰藉。最終,庫森精神錯亂,混淆了自己與“大親熱”的界限,以為蟒蛇是自己,自己才是蟒蛇,從而真切反映了現(xiàn)代都市人的孤獨與寂寞。
當一條蟒蛇纏繞著您,緊緊地抱住您的腰,您的肩膀,然后把它的腦袋貼在您的脖子上,您閉上眼睛就能感受到被一股溫暖的愛所包圍。那簡直就是一切不可能的盡頭,是我的靈魂之源。
我叫庫森,Cousin,我是你的鄰居,你的同事,你的兄弟,我就是你。
我三十七歲,單身,在公司統(tǒng)計部工作。
同事都在背后議論我。在只有兩人的地鐵車廂里,我喜歡緊挨著另外一個人坐。
我的愛人,穿超短裙的辦公室同事,我和她的戀情發(fā)生在每天共乘電梯旅行的1分零10秒。我知道她愛我,但她不敢告訴我。
我和一條蟒蛇同居,它叫“大親熱”,它對我很親熱。它完全依賴我,我就是它的一切,離開我它沒法活。它愛吃老鼠,不,老鼠是我的食物。蟒蛇是庫森,我才是“大親熱”。
我愛上的,不只是一條蟒蛇。
迄今為止,唯一兩度獲得法國"龔古爾獎"的傳奇作家:羅曼?加里 鋼筋水泥的城市里,喧囂擁擠的人群中,一個人,究竟可以有多孤獨! 當你需要一個擁抱來填補你的缺失, 當你需要某人環(huán)繞你的肩膀和腰肢, 你會意識到,強烈地意識到,僅有雙臂是不夠的, 一條長達兩米二的巨蟒才能令人滿意。 這本書可以讓你們幾小時、幾小時地擁抱在一起。
羅曼·加里(Romain Gary1914—1980),法國著名作家。原名羅曼·卡謝夫,俄籍猶太人后裔,童年時代在俄國和波蘭度過,1026年移居法國。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赴倫敦投奔戴高樂,參加“自由法國”空軍,轉戰(zhàn)歐洲、北非和中東,獲十字軍功章和代表法國最高軍事榮譽的解放勛章。戰(zhàn)后二十年間在外交界工作,曾任法國駐洛杉磯總領事。
羅曼·加里于1945年發(fā)表處女作《歐洲教育》,一舉成名。其長篇小說《天根》于1956年榮獲龔古爾獎。1980年,羅曼·加里在巴黎用一把手槍結束了自己傳奇的一生,他死后的第二年,遺著《艾米爾·阿雅爾的生死》發(fā)表,解開了法國文壇的一個迷團:羅曼·加里就是阿雅爾。
用阿雅爾這個名字署名的幾部小說都取得了巨大成功,《大溫柔》便是其中之一,而《來日方長》則斬獲了1975年的“龔古爾”獎,從而使羅曼·加里成為第一位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位兩次獲得法國龔古爾文學獎的作家。
4
德雷福斯小姐的事情暫且不多說了,我把布隆蒂娜裝在一個盒子里,放在大衣柜上面夠不著的地方,我還在盒子上開了一個洞供她呼吸。食物的問題在生活中占據(jù)的地位是如此重要,所以必須特別小心,以避免大自然悲劇的發(fā)生。對于蟒蛇來說,它們的鱗片下面藏著豐富的感應器官,因此它們有一種接近食物的本能。有好幾次我回到家里,發(fā)現(xiàn)“大親熱”盤旋著身子向大衣柜的高處探望,雖然因為得不到必要的幫助,這種探望是徒勞的,但它還是像所有人那樣滿足于一種憧憬。它美極了,它在大衣柜前昂著頭,它的身子是灰綠色的,這種灰綠色蔓延到肚皮上后慢慢地變成了褐色,這種灰綠相間的顏色有點兒像巴黎圣寶萊大街上女士們手里拎著的亮皮手袋。它一邊喘著氣,一邊聚精會神地看著前方,它的目光深邃,又帶著一點兒凄涼,它的小腦袋左顧右盼,它神情專注的小眼珠也隨著游移,一副十分著迷的樣子。英國探險家們發(fā)現(xiàn)維多利亞瀑布的時候就是這副神情,他們手里拿著遮陽板,帶著殖民者的頭盔,脖子上系著手絹,一副征服者和文明人的樣子,這些情節(jié)我小的時候讀過很多。
“大親熱”的肚皮下面,左邊的肚皮下面有一塊黑色的,灰黑色的斑點,這是大自然的一個差錯,“大親熱”有幸得之。我還請專業(yè)人士掌過眼,他對我說,如果“大親熱”是一枚郵票的話,那可值大錢了?雌饋,“大親熱”身上的斑點是十分罕見的,罕見的東西都有共同點。錯版郵票因其出現(xiàn)概率極小所以尤為珍貴,人們還解釋不清錯版郵票是怎樣出現(xiàn)的,錯版郵票的出現(xiàn)也幾近不可能,因為人們一直在努力消除人為的錯誤。當我用到“人為錯誤”和“幾近不可能”這些表達方式的時候,我十分小心謹慎,以免殘酷地讓人聯(lián)想到造物主留下的失望和痛苦。我無需為我精英主義的用詞方式開脫,從生命誕生和變化的角度來說,我希望這種人為錯誤能夠更加大眾更加廣泛些——我思故我犯錯。
此外,無需因這塊出現(xiàn)在左邊肚皮上的灰黑色斑點產(chǎn)生太多的幻想。等待一枚罕見的錯版郵票的出現(xiàn)就像等待一次精液噴射產(chǎn)生的新價值一樣,只是集郵愛好者們的一廂情愿,就好比是期待外星人和飛碟的出現(xiàn)。在通貨膨脹和準許由尿路中止生命的神圣法律通過之后,人們將發(fā)現(xiàn)一切都在以令人眩暈的速度貶值。
還有一兩次我發(fā)現(xiàn)“大親熱”在掛著讓?穆林和皮埃爾?布羅索萊特照片的墻壁下面盤旋著身子向上探望,也許是因為它需要呼吸,也許是因為它很絕望,或者僅僅是因為它有向上探望的習慣而已。
然而,我不得不承認,盡管我十分小心翼翼,這塊斑點還是讓我產(chǎn)生了先兆的感覺。一只燕子不成春,這不,馬上又來了另外一只。我辦公室里的一個同事,布拉韋爾曼,一個著裝得體的同事,拿著一份報紙過來找我。我讀不懂英語,我可是百分之百在法語文化的沃土里長大的,對于我的祖國從古至今直至未來,我都充滿驕傲。他翻開報紙的一頁,并為我翻譯了一條關于斑點的新聞——斑點二字是我有意突出的——一塊正在不斷長大的斑點狀有機物——我重復一遍,是我有意突出了以上兩個詞,已避免讓人產(chǎn)生期望出現(xiàn)神跡或者外星生物之類的幻想。也就是說,一塊有生命的大斑點正在長大——它不斷地擴大伸展,在地面,也就是土地上——由于人們會產(chǎn)生各種想象,所以必須強調——在得克薩斯一位主婦的花園里的土地上。這片斑點表面上是褐色的——“大親熱”身上的那塊是灰黑色的,不過也許需要耐心等待,大自然的變化過程十分緩慢,它總是遵循它自己的規(guī)律——表面之下的組織是紅色的,而且這種紅色已經(jīng)漸漸從表面上顯現(xiàn)出來。這塊斑點顯然能抗拒一切壓制它生長的力量。這份報紙——我說出它的名字是以免被人指責妄想假冒先知——叫做《國際先驅論壇報》,由于一些國際原因人們可以在巴黎買到這份報紙,報紙出版的時間是1973年5月31日,這條新聞來自美聯(lián)社。這位主婦的名字叫做瑪麗?哈里斯。我沒有記下發(fā)生這種跡象的得克薩斯州的那個小地方的名字,以避免造成給事物設定太多限制的印象。同時,我還需要以相同的口吻直白地申明我不是傻子,我完全明白耶穌現(xiàn)身的跡象不是通過一塊花園里的斑點也不是通過一塊出現(xiàn)在左邊肚皮下面的斑點。我知道這種滿懷希望的混淆帶有潛在性和產(chǎn)前預知性的特征。我的蛻變僅僅是因為對于“大親熱”在巴黎人類圈中的生存前景和它的食物需求問題抱有科學上的擔憂。這個問題的重要性超過了野蠻民族的移民。
這份報紙用英文提到,不論瑪麗?哈里斯做出多少努力想鏟除它,這塊海綿狀多孔的斑點仍然在安然無恙地生長,沒有人知道這種新的生命組織到底是什么。
我認為,布拉韋爾曼為我翻譯這么一篇文章完全帶有貶低和辱罵我的意思,他是想告訴我一種另類的海綿狀多孔物質來到這個世界上,它的出現(xiàn)和需要完全是無法理喻的,布拉韋爾曼這么做傷害不了我,盡管他把自己的狡猾完美地藏在了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之下。如果他想羞辱我,那么他的那套諷刺完全是個錯誤。這個陌生的,突然出現(xiàn)的和史無前例的生命體,無疑是一個悄悄進入現(xiàn)行體制中的錯誤,是一種對抗自然的常識性行動,自打我看到這條新聞的這一天開始,我就充滿了希望,倍感鼓舞。這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疣子,盡管布拉韋爾曼帶著鄙夷的態(tài)度這么稱呼它,還差點啐了它一口痰。
我們無法說出這是什么東西:得克薩斯的專家們明確地表現(xiàn)了自己的無知。不過,如果這個陌生的東西的確打開了一片領域的話,那么它打開的就是無知。當我看著“大親熱”時,很有可能也是這種無知和不了解讓我產(chǎn)生了某種東西可能存在的想法。這就是希望,希望就是不可理喻的焦慮,帶著預感,期待出現(xiàn)不一樣的東西、不一樣的人的可能性,也帶著冷汗。
顯然,在希望是有道理的時候,人們不會被恐懼擊倒,希望和恐懼誰也離不開誰。
等布拉韋爾曼一離開,我就迫不及待地沖進廁所,把自己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大部分人讀完這條新聞之后都會對斑點產(chǎn)生恐懼,出于習慣思維和擔心變成陌生人的原因,所有人都害怕變化。不過,人們之后會明白我沒有從前那么害怕了,在從前這是不可能的,我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不過,在巴黎自己的家中養(yǎng)一條兩米二的蟒蛇,并在讓?穆林和皮埃爾?布羅索萊特的相片底下為它提供一個隱蔽的庇護所,對于所有人來說這都是件不容易的事。
第二天這份報紙進行了后續(xù)報道,據(jù)說這種發(fā)生在得克薩斯的現(xiàn)象并不新鮮,它只不過是一種菌類剛剛顯露出來的樣子。
我記錄下這段事情是為了表明我始終是懷著樂觀的態(tài)度的,我從來不相信什么最后的結論,相反,我總是在等待著某種東西的最終出現(xiàn)。
為了避免混亂,為了在繞了個圈子后重新找回我們敘述的順序,我得補充一下維多利亞瀑布位于今天的坦桑尼亞境內。
5
繼續(xù)來描寫我的一些習慣和居家生活方式吧,在通過訴諸宗教解決了喂食問題之后,待會兒我們會看到這一點,我要寫一寫我偶爾去一去那些好心的妓女們家里的事情。好心的妓女,我懷著至高的敬意和感激用這種最高貴的方式稱呼她們,因為她們會照顧我。當我被兩條別人的手臂環(huán)抱的時候,我感覺人生圓滿了。她們其中有一個叫瑪爾莉絲的,當她抱著我的時候,會用她的眼睛看著我對我說:
“我可憐的親愛的!
我喜歡極了,我喜歡人們叫我“我可憐的小老鼠”——不,我想說的是可憐的親愛的。這一刻我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
她經(jīng)常會說:
“還好,你知道看著我,至少和你在一起,我們會看著對方的眼睛,不只是看著那些個地方。來吧,我?guī)湍阆聪雌ü。?br /> 這里涉及一個特別微妙和尷尬的問題,我必須對此展開一番調查。據(jù)說從前不是這樣的。維埃樂街上的香煙店老板娘是一個讓我能夠敞開心扉的人,她向我解釋了一番:
“都是因為玫瑰引起的。她們的耳朵是玫紅色的,就像玫瑰花瓣的顏色,于是就有了一個充滿詩意的名字,玫瑰葉子。我那個時代沒有什么人要求這種服務,不過現(xiàn)在經(jīng)濟在發(fā)展,信用卡越來越多,人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財富的分布越來越廣,也越來越容易得到。對,都是生活水平造成的。所有的方面都提高了,衛(wèi)生條件也一樣。這個特權人士的小情趣已經(jīng)被廣泛地普及了,人們輕而易舉就能得到。還有就是人們的覺悟普遍提高了,這些事情變得更平常,更快捷,也就是說直達目的絕不啰唆。在我的時代,一個年輕女孩會老練地建議你,‘親愛的,是讓我?guī)湍阆聪催是你自己來呢?’這是讓你站在洗手池旁進行的,她給你的陰莖涂上肥皂,一邊幫你洗一邊取悅你,為的是加快節(jié)奏。那時候,她為你清洗你尊貴的屁股是件很罕見的事兒,她只為特權人士做這個。如今,衛(wèi)生要求最重要,好像她們的職業(yè)素質都提高了,成了女社會福利員一樣。她讓您坐在小板凳上為您清洗神圣的屁股,因為生活水平提高了,人人都可以享受這個。您可以去打聽一下,這也就是近十五二十年來才有的事兒,經(jīng)濟發(fā)展了,工作機會多了,人人都能享用增長的果實了。從前,沒有妓女為您在屁眼上抹肥皂,只有遇到行家,她們才干這個。現(xiàn)在所有人都是行家,人們什么都知道,因為有了廣告,人們知道什么是好東西。廣告提高了商品的價值。玫瑰葉子這種奢侈的服務成了基本需要。姑娘們知道顧客需要玫瑰葉子,她們都知道顧客懂行情,懂得他應有的權利!
這是有可能的。不過由于我這人的一些性格問題,我實在不適應玫瑰葉子。我可不要求被當做不同的人對待,相反,這會讓我覺得自己貶值了衰弱了。每當克萊爾、依菲潔妮、洛蕾塔為我洗屁眼的時候,我覺得特別俗,我來這里是為了得到女性的陪伴,可不是為了洗屁眼的。我的確打算從蟒蛇的擁抱中解脫出來,可是它的確給了我真正的、穩(wěn)定的、共同生活在一起的女人的好處。我很難最后下決心,為此我傷心,焦慮,此外,我感到它也需要我。它明白這一點,它用整個身體全身心地纏繞著我,有時候我還覺得不夠滿足,它要是再長長幾米就好了。這都是溫柔惹的禍,她在我心里挖了一個洞,她為自己占據(jù)了位置,可是她卻不在我心里,這讓我充滿了疑問和反思。
在好幾天的時間里,“大親熱”在不停地纏繞著,不停把自己的身體打成各種結,有時候打的結它自己都無法解開,好像是它有了自殺的想法,這真是個簡單卻不容易想到的點子,無法解開的結就是死結。為了讓人更明白,我舉一個例子,當我們拽著鞋帶的一端往外拉的時候,只會再打成一個新的結。生活中充滿了可以利用的例子。比如說,有一個基本的敏感因素阻止了我接近德雷福斯小姐。我本可以把襯衫深深地扎進褲子里,系緊皮帶,把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向她提議出去約會,就像一個敢于冒險的真男人一樣?墒且驗橛羞@個敏感因素,當我拉住鞋帶的一端時我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也許只是又多了一個結。我說的這個阻止我不繞彎子地推進我和德雷福斯小姐之間關系的基本敏感因素就是,她會因為平等問題受傷害,她會以為我是個種族主義者,我禮貌地提出想跟她共走人生路是因為她是個黑人姑娘,所以“我們可以一塊走,我們是平等的”,因為我利用了我們的低人一等和共同起源的事實。
人們會對我說有時候拽住鞋帶的一端往外拉,一個結瞬間就解開了!就像68年的五月風暴那樣。不過在68年5月的時候,我特別害怕,我甚至都不敢離開家去辦公室。我害怕被選擇,被切成兩份三份或者四份,就像我們在劇院里看到的人體魔術那樣,這只是一種幻術,而且這更是給人以強烈的感覺,鞋帶上的結還是老樣子,一點兒都沒有解開。
同樣,我還要最后一次指出,對此我一點兒都不生氣。在公司搞的一次針對全職工作和崗位提升的心理測試中,我對蟒蛇的事情直言不諱,因為我已經(jīng)與約瑟夫神甫談論過了給“大親熱”喂食的問題,我還會繼續(xù)跟他探討下去。
沒有什么東西比滿足一種自然的欲望更能讓人安心讓人高興了。一天,我自己做了個實驗。我抱住自己,用盡全身氣力使雙臂把自己緊緊圍住,然后我閉上眼睛,這種感覺還不錯,令人激動,不過還是比不上“大親熱”的作用。當我們需要一種擁抱來填補我們肩膀周圍的空缺,來填滿我們腎臟里面的空洞時,當你為缺少兩條臂膀痛苦的時候,一條兩米二長的蟒蛇是最佳選擇!按笥H熱”可以一連長達數(shù)小時地纏繞著我,有時候它的頭從我的脖頸間鉆出來,繞到我的面前,張著它的大嘴,目不轉睛地看著我。這是它的自然習性,食物問題是首當其沖要解決的自然需求,這也是我在這本關于蟒蛇動物習性的書里記下數(shù)條有用建議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