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車站周邊的飯菜質(zhì)量總是那么差？最近去湖南考察學習，中午飛機晚點，到長沙時已是下午1點多。由于我們坐的是經(jīng)濟艙，結果，飛機“經(jīng)濟”的連午餐都不供應了，所以，等我們在車站旁邊安排好住宿再尋找吃飯的地方，已經(jīng)差不多下午三點多了。這時一個名為“湖南土菜館”的飯店一下子便躍入大家的眼簾。這家飯店地理位置很好，就坐落在我們所住的楓林賓館對面的山坡平臺上。穿過地道，沿著青石板臺階拾級而上，就能很快到達這家飯店。飯店門面不大，但飯店下面的馬路上布滿了來來往往的公交站，站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一不小心就可能成為這家飯店的顧客。飯店的招牌很大，紅紅的字體映在綠油油的山坡上，顯得格外引人注目。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飯店招牌中的“土菜”二字更是讓人浮想聯(lián)翩。畢竟，全球化時代的“土”代表的可能才是真正的特色。就這樣，我們不約而同地來到了這家土菜館。一進門，服務員馬上端茶倒水、熱情招呼。服務員是個男同志，脖子上戴著一根指頭粗細的金項鏈。當時大家就心想，這家飯店肯定生意興隆，連服務員都戴著指頭粗的金項鏈，那老板戴多粗的項鏈就可想而知了。這個服務員很特別，一個勁地給我們兜售他們菜館的招牌菜。期間，一個同事問其飯菜的份量有多大，并做了個大、中、小的手勢比劃著問。這個服務員只管點菜，對此提問不予理睬。過了一分鐘，他似乎蠻有怨言地答道：“沒有這么說話的”。聽到這話，大家就有一絲不詳?shù)念A感。顧客還沒有吃飯，服務員就這么教訓人，這似乎與飯店給他的“金項鏈”待遇很不相稱。二十分鐘后，飯菜全端上來了�？纯吹�子的大小，大家都感覺怪異。很多同事以前都來過湖南，知道湖南菜用的多是巨大無比的碟子，可這家飯店的碟子卻全是清一色的小碗。看看菜譜，上面寫著“正宗湖南外婆菜”幾個字，大家心理一直在犯嘀咕，這可能正是這家飯店的“土”色所在�？煽粗�每一個端上來的菜都是一樣的“土”，就連50多元的招牌菜也用的是這種“土”小碗，大家相互對視，眼神中充滿著土一樣的迷惑與驚異。吃起飯菜，大家更覺上當。一是，所有的菜都切得非常細小，小到難以夾上筷子；二是，幾乎每一個菜的主要配料都是辣椒，盡管我們先前已吩咐要少放辣椒，但實際上這話說了等于沒說。一盤名為辣子雞的菜全是辣子而不見雞。煮熟的雞肯定不會飛，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廚師根本沒有在菜里放什么雞。而那盤是鴿子肉的菜，也幾乎全是辣椒，估計鴿子也在上菜之前飛走了。只有一盤青菜大家感覺最為溫馨，盡管很不滿意，但大家饑餓難忍，只管硬著頭皮狂吃飯，一碗，兩碗……飯畢，400多元的埋單再次讓大家確信，這是一家地地道道、土上加土的“江湖土菜館”。第一，開始幫我們點菜的原來是飯店老板，而不是服務員。我們剛進門時，他看到一下子來了8個外地人，知道大生意來了，所以，本來是服務員干的活，他馬上搶過來自己干，既幫我們拼桌子，又給我們盛情推薦各種招牌菜。到我們要結賬走人時，他又驟然變成了柜臺上的收銀員，既收錢又找零的。這種作風本身就是一種不懂分工、不會管理、越俎代庖、不信任員工、不給員工實踐和鍛煉的鄉(xiāng)村小土老板的表現(xiàn)。第二，老板看到顧客詢問碟子大小的話以后，他沒有很好地回答，反倒趁機揶揄顧客，這肯定是一種不尊重顧客，不懂得“顧客就是上帝”經(jīng)營哲學的典型表現(xiàn)。在他的腦中，有的可能就是“有錢就是爺們，能騙就是本事”的“土”人見解。古人云“和氣生財”，而在他的眼里，我們讀到的信息卻是吃他飯的人都是上輩子欠他的債。第三，全球化時代用“土菜館”這個名詞確實能吸引那些尋找新奇消費的顧客，我們就是這樣被吸引過來的。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土菜館”這個詞雖然能暫時抓住人們的眼球，帶來短期的眼球經(jīng)濟，但在菜肴品位快速趨同化的今天，“土菜館”這個詞也人為地抬高了顧客對這家菜館的期望值，這就等于給這家土菜館的服務和菜肴品質(zhì)施加了一個無形的緊箍咒。這家土菜館利用了很好的地理位置，吸引了源源不斷的客源，但其名不符實的土飯菜，很不地道的土碟子，粗俗無禮的土老板，不懂得管理的土經(jīng)營，卻在白白地斷送著這家飯店的未來。如果我們再往遠多想一點，我急忙便問：“到底是誰害了這家湖南土菜館？”結果同事們的話匣子就被打開了。有同事說，是這家老板的經(jīng)營作風，又有人說，是這個老板的鼠目寸光，而我的回答則是這里優(yōu)越的地理位置。第一，如果沒有這么好的地理位置，飯店老板就必須老老實實做人，踏踏實實做菜，這樣才能在激烈的競爭中求得生存，否則他只好關門歇業(yè)。第二，正因為他坐擁了如此良好的地理位置，所以他就不愁沒有新顧客盈門，于是他飯菜的質(zhì)量、價格、服務的態(tài)度等都上不去。結果，一方面，由于良好的地理位置這家飯店贏得了源源不斷的客戶，但另一方面，它卻正因為這么好的位置而一個一個地攆走了前來的顧客。這就像全國各地火車站的飯菜、賓館都很差一樣，這并不是說全國各地火車站做生意的人都很壞，而只是說，那里好的地理位置往往成為促使這些不懂得經(jīng)營的生意人變壞、變土的一個重要的外部誘因。生產(chǎn)和生活成本過快上漲隱含多重風險成本是經(jīng)濟學當中一個十分普通的概念，它指的是企業(yè)利潤最大化或者消費者效用最大化的一個約束條件。在教材中，成本上升的情況下，預算線就回移，意味著企業(yè)或者消費者面臨的選擇集合會縮小，這樣決策的自由度就縮小，利潤或者效用水平就降低。這個結論是我們純粹進行理論推導的結果�，F(xiàn)實世界中的情形要比這個結果復雜很多，并且?guī)�來的結果也可怕很多。比如，滿足老百姓生活的商品有很多，有的商品漲價，對他們生活影響并不大。比如，航空燃油漲價，對一般老百姓的影響就不大，只會影響那些乘坐飛機的人。香煙漲價只會影響那些抽香煙的人，對于那些不抽煙的人來說，漲不漲價好像跟自己的關系不大。從經(jīng)濟學上說，這個也的確沒有那么可怕。因為消費者個人都有一個有力的應對機制，那就是相機抉擇。那就是香煙漲價，我就少抽煙，用多消費那些不漲價的商品來替代那些漲價的商品，這樣，消費者就可以通過替代效應，替代那些漲價商品的消費，這樣他的效用水平受到的影響就受到一定的限制，不會給他們帶來很大的效用損失。同樣的道理，當某種生產(chǎn)材料漲價時，廠商也可以通過相同的替代效應來減輕漲價物品給廠商帶來的成本壓力。可是，當生活中那些重要的物品漲價，或者絕大多數(shù)物品都全面漲價的時候，那無論是消費者還是企業(yè)的狀況都會大幅度惡化。弗里德曼將絕大多數(shù)物品同時漲價的情形叫做通貨膨脹，并將這種現(xiàn)象與貨幣的超額發(fā)行聯(lián)系起來。其實，不見得生活中的所有漲價現(xiàn)象都與貨幣的超額發(fā)行相關。我們現(xiàn)實生活中的很多通貨膨脹，其實都跟成本推動式的通貨膨脹相關。什么是成本推動型通貨膨脹？就是由于生活必需品，比如柴、米、油、鹽、醬、醋、茶等以及生產(chǎn)投入所用的基本物資，比如鋼鐵、水泥、磚瓦、電力、供水，交通、道路通行、汽油、柴油、煤炭等等物資的價格上漲，而推動著社會上其他相關物品的普遍上漲現(xiàn)象。有人也許說，跟老百姓生活密切相關的生活用品、跟生產(chǎn)密切相關的基本投入品就是要進行市場化改革，因為不改革，個體戶和企業(yè)就沒有生產(chǎn)和經(jīng)營的積極性，因此就會出現(xiàn)生產(chǎn)短缺。可是如果進行市場化，那就意味著個體戶、廠商經(jīng)營利潤空間的上漲，這些物品的價格上漲，因而會帶來其他商品的價格上漲，結果，老百姓是獲得了自己想要的物品，可是他們付出的成本卻大大增加了。的確如此，當生活必需品、基本的生產(chǎn)資料市場化以后，如果政府不監(jiān)管，通常的情況就是這些物品的價格上漲。這也是我們大家看到的基本事實。改革開放以來，中國人的工資和收入水平上升了很多倍，可是物價也上升了很多倍。于是，就有人嘲諷地說：“房改之后買不起房，教改之后上不起學，醫(yī)改之后看不起病”。雖然這些話說的有點夸張，但它的確反映了一個基本的事實，那就是，市場化絕不是政府不作為，市場化就意味著商品和服務的價格完全由市場去調(diào)控。由于政府不積極作為的市場化，會導致很多嚴重的結果：第一，當絕大多數(shù)商品的價格都上漲的時候，無論是消費者還是廠商都面臨著硬預算約束問題，因為他們無法通過商品之間的有效替代來減輕自己受到的損失，因而約束線平行回移，效用水平和利潤都會受到擠壓，整個社會的福利狀況就會嚴重減少。第二，在這種利潤受到擠壓的情況下，廠商們會首先聯(lián)合起來，或者偷偷以密謀的形式，串謀漲價，在相互串謀的廠商面前，消費者盡管人數(shù)眾多，但是在廠家的串謀下，消費者的人多力量大不攻自破。最終，每個消費者成了廠商餐桌上任人宰割的牛羊；第三，更加嚴重的是，這種沒有人監(jiān)管的廠商串謀會像得了毒癮一樣一發(fā)不可收拾，并在廠商之間流傳開來。A產(chǎn)業(yè)的廠商通過這種方式嘗到了甜頭，B行業(yè)的廠商也會紛紛仿效，于是，整個經(jīng)濟體就會陷入串謀與漲價的瘋狂當中；第四，廠商之間的這種串謀給那些老老實實做生意，本本分分做人的企業(yè)以壞的模范帶頭作用，他們發(fā)現(xiàn)，與其老老實實地做生意，還不如搞些歪門邪道來錢來得快，來得輕松。這樣，市場上就會出現(xiàn)“劣幣驅逐良幣”的逆向淘汰。這個對全社會經(jīng)營環(huán)境、經(jīng)商環(huán)境、社會環(huán)境的影響是非常非常惡劣的。現(xiàn)在的中國似乎在向著這方面發(fā)展。老老實實做生意的人，賺到的利潤微薄，搞歪門邪道的人，錢大把大把地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主要原因就是，我們該監(jiān)管的沒有監(jiān)管，不該監(jiān)管的卻管的太多太死。（1）對于老百姓生活、生存密切相關的飲食住行等生活必需品而言，政府就必須進行嚴格監(jiān)管。比如，大米市場的大米要進行分類，一般性的大米，社會上絕大多數(shù)人吃的中等水準的大米，絕對不能漲價，因為這些類似于國家的戰(zhàn)略物資，是老百姓活命生存的必需品，它們的價格就必須被控制在老百姓能夠接受的范圍內(nèi)，相反，對于中等水準以上的大米，政府就可以完全放開價格，實行市場化經(jīng)營，因為如果這類產(chǎn)品價格過高，那也只能影響少部分人。再說，這部分人如果自己感覺價格太高，那他們完全可以屈就一下，去買價格適中的中等大米，而沒有必要去買很好的品牌大米。依照同樣的辦法，房子也可以分為很多類，一類是保證生存用的廉價房、生存房，它的質(zhì)量一般，這類房子的價格要社會上的絕大多數(shù)人有能力購買，處于他們的承受范圍之內(nèi)；除了這類房子之外的豪華房，價格就可以完全放開，你漲再高的價，政府也沒有必要去管。因為即使這類產(chǎn)品的價格出了問題，這個也沒有什么關系，因為它影響的人群有限，對社會的穩(wěn)定也不會帶來什么危害。（2）就是那些從事歪門邪道的人，不老老實實做生意的人，他們的行為沒有得到有效地制止，而那些老老實實做生意的人應該得到的幫助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幫助。比如，我們幾乎每天都收到一些詐騙的短消息，但為什么這樣的行為得不到有效地遏制呢？這是誰的錯，當然是政府的失職。有人說，這是電信公司的失職。其實，如果法律比較完備的情況下，政府和電信公司討價還價的結果是能夠找到到底由誰來監(jiān)管電信咋騙？從一般的情形來看，這類保護產(chǎn)權、維護市場公平市場秩序的行為還是由政府來做更加高效。再比如，溫州的那些中小企業(yè)，他們急著用錢，目的是干什么？主要是經(jīng)營制造業(yè)，可是，他們卻“叫天天不應，哭地地不靈”。我記得十多年前北京大學的徐滇慶教授就開始研究中小民營銀行的可行性了，可是直到今天真正的民營、中小銀行才開始試點。再比如，房地產(chǎn)市場在當下的中國是一個暴利的行業(yè)，房地產(chǎn)的價格在很長時間以來沒有得到很好地監(jiān)管，于是，這個產(chǎn)業(yè)便成了吸納無窮多資金的場所。在經(jīng)濟學中，這個暴利的行業(yè)，為什么能吸引足夠多的資金進入呢？主要原因是這個市場的進入是不自由的，土地被控制在少數(shù)的大企業(yè)手中，這樣，有限土地的供給面臨著很多競爭的情況下，價格就只能上漲，于是房價也會跟著上漲。其實，政府也可以很好對付這個問題，那就是出臺一個政策，就像古代的用糧食換鹽引的做法一樣，房地產(chǎn)商不是要開發(fā)房地產(chǎn)嗎？行，那就是你只要開發(fā)一定面積的商品房，你就必須提供一定比例的廉價房推向社會，而且這些廉價房由政府低價購買，并給社會上的絕多數(shù)人住，比如，開發(fā)100萬平方米的商品房，你就必須提供50萬平方米的廉價房。我想，只要這個政策一出臺，目前房地產(chǎn)市場的很多亂象馬上就會好多了，同時社會上很多無錢購房的人也能看到買房的希望，這樣社會的公平性就增加。（3）對于那些提供的產(chǎn)品或者服務具有很大公共產(chǎn)品性質(zhì)的企業(yè)而言，政府應該大力鼓勵他們進入行業(yè)，給予經(jīng)營許可，讓他們?yōu)樯鐣�，為人民做好事。比如，愿意到中西部去辦教育的人，無論是辦基礎教育還是高等教育，只要這種教育帶有一定的公共產(chǎn)品性質(zhì)，就應該大力支持，給予一定的政策優(yōu)惠。再比如，有人搞慈善捐款，這個也可以放行。有人愿意到三北地區(qū)去治沙固林，這個當然可以放行，給予很大的政策支持和資金支持。有人也許還愿意辦理污水處理廠，這個也沒有問題，有人愿意搞假冒偽劣商品鑒別與防治，這個也可以去搞。當然，這也不是說，政府只要放行就行了，也要實行有效地監(jiān)管，目的是防止那些人打著慈善、公益、公共產(chǎn)品等好的名義去干壞事。現(xiàn)在的我國，就是到了這樣一個階段，很多該辦好的事情，結果沒有辦好。很多不該監(jiān)管的，結果監(jiān)管的很厲害，結果，社會上就出現(xiàn)了越來越多不干事的人，為什么？因為拼死拼活也賺不到錢，而不拼死拼活的、搞歪門邪道的反倒賺了很多的錢，在經(jīng)濟學上，這個叫做非一般均衡，是一個不穩(wěn)定的狀態(tài)，但如果我們看不到這一點，不采取一些公平的、中立的、公正的制度和政策來應對這些這些問題的話，這個局面就可能成為長期的不均衡，這個對于我們國家沒有好處，對于我們正在建設的社會主義事業(yè)也沒有好處。反而，讓一些對經(jīng)濟學別有用心的人，用這些不好的現(xiàn)象作為證據(jù)，來反對現(xiàn)代經(jīng)濟學本身。這當然是不好的一種傾向，對此我們當然要大力抵制。